第34章陈大胜跟着媳妇跑了,他……(第2/7页)

孟万全嫌跟老太太说话费劲,便提高声音道:“您说这么多没用的做啥?人陶太太的儿子在四郡那边的千户所,还算是有牌面的,人早就是官身了。

您也甭说人家不是,陶太太家再咋样,那也是人家自己家的事儿。反正出来进去,我从没听陶太太说过左邻右舍一句不是,也从不议论旁人半句不好,就这一点,我就觉着人家不错,您老,不然?就学学?”

老太太呆坐半响,仔细回忆半天才无奈的长出气说:“哦,学!那老陶婆子啊……哼!”

巷子口陶家暂住的院内,十几双女子的手在捻杆,线旋椎,纺车,织车上来回繁忙。

织机的踏板声与缫车架下的铁锅咕嘟声汇集在一起……偶尔,有“妇”人抬头警惕的看看帘外,见安全,便将发红的手伸进热锅,捞出个熟茧,掰开迅速取出一只蛹子,没回头的塞到后面七八岁,正在绕线小姑娘的嘴里。

小姑娘一口咬住,看看娘的后背,眼睛眯起来便悄悄笑。

帘子那头,陶太太正在虔诚拜佛。

一口老缸上面架石板,石板上面放着一尊粗糙雕工的木菩萨像。

陶太太不会念经,便虔诚的跪下念一句阿弥陀佛,磕下去念一句阿弥陀佛,起来再念一句阿弥陀佛。

三个动作,一连拜了九套,陶太太才扶着有些酸苦的腰站好,她先看看帘子那边的媳“妇”,孙女,女儿,见俱都勤快,正在无声的忙活,便点点头,这才弯腰解下膝盖上的布垫子,又念一句阿弥陀佛,把垫子放在菩萨边上。

她走路无声的来到门口,又无声缓慢的掀起门帘,又无声的从这所不属于她的大宅后院走到前院。

一直等到脚迈到前院的门槛上了,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再看一眼后院,这才回头,一边抿头发一边往正堂走。

正堂里什么都没有,周继宗就靠着一根光柱子,看着屋外初冬气象,想起自己这一段的遭遇,他不由心情败坏,颇感聊赖。

陶太太慢慢的绕到门口,看着自己几年没见到的小儿子,不知过了多久,她噗哧一声就笑了。

周继宗看见母亲,便立刻改坐为跪,趴在地上唤母亲:“母亲。”

陶太太也不进屋,就站在门口晒着阳儿老爷,扯着袖子上的线头嘲笑:“怎么,舍得找你讨饭的娘来了?”

周继宗趴在那边安静少许,方抬头解释:“子不言父过,当初父亲要带我们走,他要给子改姓,我们不敢不走,也不敢不从。”

陶太太继续讥讽:“别往他身上推!你们二哥就没跑。也是,道理都在你们嘴上,我也说不过你们,你们总有理的。

娘算什么呢?丢也就丢了。

可他周兴发若有骨气,当初就不要花我们陶家的钱,来我家入赘啊!哦,国“乱”了,家没了,陶家指望不上了,他转身就跑了。

你们跟他跑了就不要回来,我也当你们死了!好么!在外享福自然是想不起我来的,现下你们倒了霉,我便又是那个讨饭的娘了,周继宗,做人不能这样,做买卖的还要讲究个两厢情愿呢!你跟老三找你们爹去啊!”

周继宗趴在那里好半天,终于抬头说:“我爹……他说他帮不上。”

陶太太闻言冷笑:“他都在南四郡做了那么久的百户了,你们跟着将军也当了三五年的亲卫,百十两的损失填补不上,这话我不信。”

周继宗:“实不是百十两的事情,是三哥现在关着,我们都被停了差事……倒是有从前的故交给我们想了几个法子,也都可行,只是,娘!”他使劲磕头道:“我们没有敲门的砖,没有体面的贿赂,还望娘看在母子一场的份儿上,救救我跟三哥吧。”

陶氏看着把脑袋当成葫芦瓢往地下摔的儿子,好半天才苦笑着说:“我说呢,我就说呢!眼巴巴的来寻我,这是惦记我们老陶家那尊鎏金佛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