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2/3页)

但是路易丝没有留在房子里。露丝·格林伯格很肯定,她在大楼的大厅里遇见过路易丝,在她午睡前的一个小时。她去了哪里?她在外面停留了多久?警察们在街区周围都转过了,手里拿着路易丝的照片。他们询问了所有人。他们肯定也知道哪些人是在撒谎,哪些人因为无聊捏造故事来打发时间。他们去了街心花园,去了天堂咖啡馆,他们在圣德尼小镇的街道上走来走去,询问街道上的商户。接着他们找到了超市的录像。队长将录像反复放了一千遍。看得她一见到路易丝在超市的陈列架间安静的步态就想吐。她观察她的手,小小的手,抓住一箱牛奶、一包饼干和一瓶葡萄酒。在这些画面上,孩子们从一个陈列架跑向另一个陈列架,可是保姆并没有看着他们。亚当把架子上的货物碰翻在地,他还撞上了一个推着小推车的女人的膝盖。米拉想要拿巧克力蛋。路易丝很安静,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他们。她走向收银台,是两个孩子笑着跑向了她。他们投入她的双腿间,亚当拉住她的裙子。但是路易丝似乎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只能勉强捕捉到些许她恼火的神情举止,而且都是妮娜猜的,例如嘴唇不经意的抽搐,躲闪的、隐蔽的目光。妮娜觉得,路易丝就像故事中结成同盟的母亲们,商量好要将孩子丢弃在黑暗的森林里。

下午四点,露丝·格林伯格关上百叶窗。瓦法一直走到街心花园,在长椅上坐下来。埃尔韦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是在这个时刻,路易丝走向浴室。明天,妮娜需要重复一遍路易丝的动作:打开水龙头,将手伸在水流下试试温度,就像自己孩子小的时候,所有孩子的母亲都会做的那样。然后她会说:“孩子们,来吧。要洗澡啦。”

应该问问保罗,亚当和米拉是不是喜欢水。是不是像大多数孩子那样,在脱掉衣服之前总是有些不情愿。是不是很喜欢在一堆玩具之间扑水嬉戏。“也许有过争吵,”女警官解释说,“您认为,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洗澡,他们会不会怀疑到什么,或是感到很惊讶?”人们将犯罪凶器指给父亲看。这是一把厨房用刀,很平常,可是那么小,也许路易丝能够将刀子藏在掌中。妮娜问孩子父亲见没见过这把刀。这把刀子是不是他们家的,还是路易丝特意买的,为了实施预谋买的。“您想想看。”她说,但是保罗不需要想想看。这把刀子是托马斯从日本回来时送给他做礼物的。一把陶瓷刀,非常锋利,稍稍接触就可以划伤手指。一把寿司刀。米莉亚姆还给了托马斯一欧元硬币,因为传说这样可以避免厄运。“但是我们做饭的时候从来不用这把刀。米莉亚姆把刀收在上面的一个橱柜里。她想放在孩子够不到的地方。”

两个月的调查,夜以继日,两个月的时间都用来讯问关于这个女人的过去,所以妮娜觉得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路易丝。她叫来了贝尔特朗·阿里扎尔。男人在她36楼的办公室里抖个不停。大滴的汗水落在他的雀斑上。他害怕血,害怕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警察入门搜查路易丝租住的小公寓时,他一直待在走廊上。抽屉都是空的,窗明几净。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除了斯蒂芬妮的一张老照片,还有几封没拆的信。

妮娜·多瓦尔将手伸进了路易丝腐烂的灵魂里。她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她想,她能够一拳拳地砸开那堵一直将路易丝囚于其中的缄默之墙。她询问了卢维埃一家、弗兰克先生、佩兰夫人、亨利蒙多尔医院的医生,路易丝曾经因为情绪紊乱在那里接受过治疗。她花了很多时间翻阅那本花皮封面的小本子,夜里,她梦见过那些扭曲的字母,那些路易丝带着一个孤儿般的专注记下的陌生人的名字。队长还找到了路易丝住在波比尼时的邻居。她问了街心公园的保姆很多问题。没有一个人能够为她剥开这层壳。“就是早安、晚安之类的交道,没别的。”没有任何引起注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