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第2/4页)

郑宓回以颔首,二人皆未开口,却就此心照不宣。

两辆车驾一前一后地入了上华宫。

宫中,太上皇正预备着用午膳,亲自取了银针试过毒,又命一内侍,当着他的面,每道膳食,都尝了一口。

实则,奉到太上皇面前的膳食,皆是试过毒的,但他不放心,必得亲自再试一遍。

内侍尝过,无碍。太上皇方才安心,拿起玉箸,由宫人伺候他用膳。

他喜好享乐,用膳的排场极大,边上有四名宫婢专为他布菜,他朝哪道膳品多瞧一眼,便立即有人为他布上。

郑宓与淑太妃到时,太上皇刚到半饱,听闻她二人来了,嘀咕了一句她们怎么一同来了。

随即面色不虞地搁下玉箸,擦了擦嘴,好似极为败兴,道:“撤下去。”

“倒也不必着急。”郑宓入了殿,说了一句。

预备撤下膳食的宫人闻言,便立即停住了。

“退下……”郑宓又道。

殿中原有的宫人齐齐行了一礼,不曾看过太上皇一眼,便立即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太上皇正恼恨她在他面前发号施令,此时见原本的宫人都退下了,只余下郑宓与淑太妃带来的宫人,他直觉不妙,立即慌了神,道:“尔等欲何为?”

郑宓不答,命人关了殿门,方道:“臣妾来此,是侍奉上皇用膳。”她说着话,自袖袋中取出了青花瓷瓶。

太上皇大惊,他站起来,欲走,却被按在了座上。

郑宓看了一眼,是淑太妃带来的内侍出的手。

“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淑太妃仿佛没看到眼前的干戈,见郑宓取出瓷瓶,问道。

郑宓答:“钩吻……”

淑太妃不明所以。

郑宓解释道:“便是断肠草。”

淑太妃恍然大悟。

“你们……”太上皇大怒,正欲咆哮,便被捂住了嘴。

他到底上了年纪,纵使挣扎,被两个身强体健的内侍按着,也动弹不得。

淑太妃瞥了他一眼,冲郑宓摇头:“太后娘娘这个,不好,不够烈,配不得太上皇陛下的功勋卓绝,不妨用臣妾带来的。”

她说着话,也自袖袋中取出了一小小的瓷瓶,一面打开了瓶塞,一面与郑宓道:“这药药性极绵长,一服下去,先是腹痛如绞,接着肝肠寸断。

而后五脏俱焚,七窍流血,却不会断气,要折磨上一个时辰,方得解脱。”

她的语气很淡,像是说一件寻常之事。可郑宓却自她漠然的眼中看出了浓烈的恨意。

这恨意仿佛存在了许多年,在日复一日的隐忍中,疯狂生长,直到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

淑太妃在那一桌的御膳上扫了一眼,将瓷瓶中的粉末全部倒入了一盅汤里。她亲自端了起来,用汤匙搅了搅,朝上皇走去。

她竟是要亲自动手。

郑宓面色一变,扯住了淑太妃的衣袖,阻止道:“太妃!”

对付这样的人,何必污了自己的手。且她始终有一丝顾忌。

太上皇,到底是与了明苏血肉之躯的父亲。

淑太妃低头看了眼郑宓的手,她别了下身,轻轻地将衣袖扯了回来,看着郑宓,道:“太后娘娘看着就好,臣妾这怨气积了许多年了,不亲自动手,恐怕不足以泄愤。”

她说罢,便走了过去,命人按住了上皇,将毒汤一勺一勺,往他嘴里灌了进去。

“你这毒妇!”太上皇挣扎痛骂,汤水从他唇角流下来,狼狈不堪,但不论他咒骂,淑太妃始终不停。

他被迫吞咽,恐惧布满了他的面容,眼睛里迸发出血丝,恶狠狠地瞪着淑太妃。

而淑太妃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只顾着将毒汤喂他喝下去,甚至还腾出手来擦去他嘴角的汤汁。

太上皇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了对淑太妃的畏惧,他看向淑太妃的目光,便好似在看什么可怕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