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3/4页)

见明苏来问安,皇后很高兴,立即便命人将她请了进来,又命宫人奉茶。

明苏朝那些画像看了几眼,皇后便笑道:“都是行宫中的美人,还有些是底下新呈上来的。后宫的妃嫔,看来看去都是那几个,陛下不厌,本宫都看厌了,便想趁新岁,多择几人,也好为陛下延绵子嗣。”

这是她们那日说好的,皇后已开始行动了,且不露分毫马脚,好似就是她一人的主张一般。明苏忽生愧疚,皇后这般好,她怎能想些有的没的。

“娘娘说的是,父皇膝下的确单薄了些。”明苏闷声道。

郑宓察觉了,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她,笑着道:“公主今日怎有空来我这儿了?”

明苏正欲开口,宫人奉上茶来,这茶自不是皇后亲手沏的,可明苏不由便想起那日,在棠宅所饮的粗茶。

她心一沉,笑道:“前两日见着了棠清,便来看看娘娘。”

她有意将棠演的名字说错了。说罢便细细留意皇后的神色。

郑宓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公主说的可是演儿,幼弟不爱应酬,公主何处见的他?”

她听出来了。明苏松了口气,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但又一想,棠演的名姓不难打听,皇后每月都遣宫人回家,可见对家中的情形必是知晓的,她试探也试探不出什么来。

“是初五那日,儿臣登门拜访所见。”明苏说道。

郑宓便笑:“这便是了,演儿喜与诗书为伴,而不爱与人往来,平日里甚少出门。”

又道,“他为人耿直,不会变通,若有失礼,公主莫怪罪。”

听着全然便是对幼弟的拳拳爱护之心。

明苏便不说话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饮茶。郑宓却有些不安,不知她为何突然去见了棠演,方才说错了名字,是有意还是无意。

明苏忽然道:“儿臣在棠宅也饮了盏茶,可惜却是茶水粗陋,与娘娘的手艺全然不同。

儿臣与国舅闲谈说起令堂精通茶道,可国舅却说令堂从未习过茶道。”

听到此处,郑宓便知道了,必是明苏不知怎么,察觉了她与出嫁前的差异,故来试探。

她有些紧张,口中却装得从容自如:“先母在幼弟还未之事时便过世了,那段时日,家计艰难,我以节俭为上,家中所用,俱是粗糙简陋之物,所饮茶水亦是如此,演儿自幼不曾饮过什么好茶,自然便以为先母不善茶道。本宫也是入宫之后,手边有了好茶,方才重拾此道。”

这解释也还过得去,毕竟棠家从前过得简朴,是宫中皆知的。明苏便信了。

郑宓说完,便留意着明苏的神色,见她不再有疑惑。

顿时松了口气,可安心之余,又失落起来,若是能顺势说出,她就是郑宓,便好了。

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明苏待她早已不是从前了。何况她们接下去要做大事,若是明苏知晓她是谁,还能与她心平气和地相处吗?

郑宓这般想着,却是越发失落起来。心爱之人就在眼前,但却不能相认,此事何等折磨。

茶盏中还冒着热气,今日所用的,是青瓷茶具,质地剔透,釉质温润,与盏中清雅的茶香很是相宜。

明苏透着氤氲的热气,看到皇后眼角几分黯然,忽然有些心软。

她为何要来试这一趟?难道皇后还能是假的不成?这般怀疑,若是皇后知晓,想必会心寒吧?

明苏低头以杯盖拨了拨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她已心软了,但连日来的疑惑却抑制不住地往上涌,好似弄清此事,是一件极为要紧的事一般。

明苏暗自一哂,能有什么要紧事?阿宓都不在了,除了为她讨回一个公道,还有什么事是要紧的。

她想着,抬头时,恰对上皇后的眼眸,她正望着她,她眼中有些暗淡,可眸子里的缱绻温柔,却与明苏日日夜夜都盼着能重逢能再见的那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