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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摇了摇头。

“这是没有办法帮忙的事,咏薇,问题在于绿绿,她根本不喜欢凌霄。”

“你怎么知道?”

“这是看得出来的,绿绿虽然单纯,但她也相当野蛮,她比一般的女孩子更难征服。”

“想必你是有经验的!”我酸酸地说。

他盯了我一眼,眼角带着笑。

“说不定,”他点点头,“你吃醋吗?”

“哼!”

我哼了一声,两人都笑了。现在,绿绿不在我心上,事实上,什么都不在我心上。我们手拉着手,奔出了树林,奔下了山坡。

恋人的世界里,就有那么多忙不完的傻事,说不完的傻话,做不完的傻梦。我忙得无暇再顾及我周围的事情,甚至无暇(或是无心)顾及章伯伯和章伯母对我和凌风恋爱的看法,当然,我们的恋爱是没有办法保密的。我不再关怀绿绿和凌霄,也不再关怀韦白和凌云,直到一天晚上,凌云捧着她已完工的刺绣到我的房间里来。

那时我正坐在书桌前面,桌上放着我那本“幽篁小筑星星点点”,我满怀洋溢着过多的感情,急于想发泄。“我要写一点东西,”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写一点东西。”但是,我不知道写些什么好,我胸腔里涨满了热情,却无法将它们组织成文句。

凌云推开门走了进来,微笑着说:

“看看我绣的枕头套,好看吗?”

她把枕套铺平在我的桌子上,那菊花绣得栩栩如生,这提醒我许多几乎忘怀的事,枕套、菊花、韦白!我依稀记起韦白仁立在竹林之外,记起某夜我在窗前看到的黑影,记起他痛楚烧灼的眼神……我曾想帮助他们,不是吗?但我如何帮助呢?

“非常好看,”我由衷地说,“韦白一定会喜欢。”

“他最爱菊花,”凌云说,笑吟吟地坐在我的桌边,开始缝制枕套的木耳边。“只要把边弄好,这枕套鹑就算完工了,我本来想做一对,但是韦白说,何必呢?他念了两句诗,是什么残灯,什么孤眠的……”

“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我接口说。

“对了,就是这两句,”凌云停住了针,面色无限哀楚,接着就长叹了一声说,“他多么寂寞呀!”

我凝视着她,她又回到她的针线上,低垂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一圈弧形的阴影,她抽针引线的手指纤巧而稳定。我佩服她的镇静,难道她已经认了命,就预备永远和韦白这样不生不死地“心有灵犀一点通”下去吗?

“我在这儿做针线不会打扰你吧?”她低着头说。

“当然不会。”我说,出神地望着她额前的一圈刘海和她白晳的后颈。章伯伯会让她嫁给韦白吗?我看希望不大,但是,他们不是一直很欣赏韦白吗?即使韦白比凌云大了二十几岁,不过,爱情是没有年龄的限制的!或者他们竟会同意呢!如果我是凌云或韦白,我要公开这件事,经过争取总比根本不争取好!尤其韦白,他是个男子汉,他更该拿出勇气来争取。

“咏薇,”她静静地开了口,“你会成为我的嫂嫂吗?”

“噢!”我怔了怔,不禁脸红了。“我给你作伴吧!”我含混地说。

“你会没时间陪我了!”她笑得十分可爱。“我二哥是个难缠的人,是吗?”她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妈妈爸爸希望你和大哥好,你却和二哥好了,人生的感情就是这样奇妙,对不?像我一”她忽然咽住了。

“像你怎么?”我追问。

她摇摇头,加紧了抽针引线,低声地说了一句:

“你是知道的吧,何必要我说呢?”

我咬了咬嘴唇,她的脸色黯淡了,一层无可奈何的凄凉浮上了她的脸,她看来那样柔肠百折,楚楚可人!我实在按捺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把一切告诉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