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页)

冰凉薄情,任谁瞧了都心颤。

今夜实则到底出了何事,没人能清楚。

上前来的丫鬟和婆子,心头完全没有底,多少也知道这位新帝的脾气,是个没什耐心的,虽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历代皇帝好歹处决人时,会找个像样的理由来,可周恒不会。

王家说灭就灭。

事后连个说法都懒得给。

要因此说他是暴君,又有些片面,周恒登基后,朝中势力被他拢在手中,百姓的日子日渐安稳,久了,稍微有脑子的人都明白,这背后,若无君王庇佑,又何来的安稳。

大山江河,治理好了,便是明君。

至于周恒偶尔的残暴,也就只能是谁撞上了,谁倒霉。

今夜这事,无非就是天降横祸。

上前的无人不自危。

排到周恒跟前的两人抬起头来,屋内的太监刘贵,看了一眼周恒的眼神,黑如幽潭,没起半点波纹,手一抬,刚将两人放出去,高沾便领着人跨过了门槛。

刘贵纳闷地瞧了一眼。

跟在高沾身后的一名‘小太监’一进屋,却是突地跪在了周恒的跟前。

高沾进来时,并没有押人。

被擒住的那一刻,姜漓以为自己的下场定不会好,谁知高沾没让人捆着她走,一路押过来,前头两名太监提灯,后面两位太监堵了她的退路,在外人眼里,倒也瞧不出端倪来。

只有姜漓知道,她犯了死罪。

含熏殿内铺一层薄薄的地衣,梅雨季节一到,便会烧上地龙,确保潮气过不了门槛,这会子房门大敞开,人流不停地来往,潮气早就带钻满了屋子不说,那地衣上,沾了不少脚底的泥水。

姜漓的头抵在地衣上,太监的衣裳将她的身子裹得愈发娇小,跪着的那块,很快蔓延出了一滩水渍。

既是死罪,姜漓也没什好狡辩。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刘贵望向高沾,有些不明,不是说只要女眷吗。

高沾没往他脸上瞧,从进屋后,目光一直锁在了周恒身上。

他也并非完全有把握,不过是想赌一把。

周恒的面色,除了刚从凉亭里出来的那阵有些激烈的波动外,之后坐在位子上,已经渐归平静,如今瞧过了十几张脸后,那双眸子已经彻底地暗淡下来,在姜漓跪在他脚下时,周恒也只是轻抬了一下眼睑,目光淡淡地从她单薄身影上扫过。

本也没什特别。

片刻那眸子却是又划了回来。

似是被黑夜里突然亮起的灯火闪了眼,周恒先是微微眯了眯眼,之后那漆黑的眸子打开,紧紧地盯在跟前那颗低垂的脑袋上。

“抬头。”

周恒的嗓音低沉,是因还是太子的那会,与邻国开战,不慎中了毒,后来去久财崖的药谷医治,呆了月余,身上的毒散尽后,嗓子便带了些沙哑。

低沉沙哑的嗓音,无形中多了几分威严,直揪人心。

姜漓的头稍微轻抬。

进宫大半年来,姜漓从未走出过浣衣局,更莫提见皇上。

这回若不是碧素姑姑有难,她怕是会将自己藏一辈子,等着宫里的放书一出来,她便也自由了。

可天不遂人愿。

姜漓最先入目的,是那双踩在地衣上的金线筒靴,此时那黑衣的袍子被双膝一撑,彻底地露出了上头的纹路。

龙纹。

姜漓的心跳不由加快。

屋子里的灯火通明,不比那凉亭里的暗沉,当姜漓看到那件黑色大氅上,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时,也彻底明白了,今夜自己为何没能躲过。

她适才那一躲,恰好就躲进了老虎嘴里。

又岂有活路。

能在那时辰,坐在凉亭里饮酒的人,这宫中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是她命里该绝。

姜漓认命。

是她自己不甘于宫中劳苦,想要逃。

姜漓准备好了将所有的罪都拦在自己头上,门口突地一阵动静,芳华殿的娴贵妃带着两个宫女匆匆赶了过来,到了门槛边上,本想一步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