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第3/3页)

“老武!腔调有走板的没有?”赵子曰听了这段美术论,心中高兴极了,可是还板着面孔,学着古人的“喜怒不形于色”,故意问自己有无欠缺的地方。

“平稳极了!”武端说:“你猜怎么着。就是‘岳大哥’的‘岳’字没有顿住,滑下去了!是不是?”

“那看那一派!”欧阳天风撇着小嘴说:“谭叫天永远不把‘岳’字顿住!”

(欧阳天风到北京的时候,谭叫天早已死了!谭叫天到上海去的时候,欧阳天风还不懂什么叫听戏!)

“到底是欧阳啊!——”赵子曰点头咂嘴的说:“老武!你的二簧还得再学三年!”

“先别吹腾!”欧阳天风笑着说:“那顶纱帽不可高眼!”

“怎么?”

“差着两盏电灯!”欧阳天风很得意的说:“你看,人家唱《秋胡戏妻》的时候,桑篮上还有电铃,难道你这个王佐倒不如秋胡的媳妇阔气?不合逻辑!”

“安上电灯,万一走了电,王佐不但断了臂,也许丧了命哇!”赵子曰很慎重的说:“小兄弟!别乱出主意!”

“黄天霸,杨香五的帽子上现在全有电灯,就没有一个死了的,你为什么单这样胆小?”欧阳天风拍着赵子曰的肩膀说:“你的戏一点挑剔没有,除了短两盏电灯!我保险,死不了!”

这个问题经几个人辩论了两点多钟,大家全赞成欧阳天风的意见。于是赵子曰本着王佐断臂的牺牲精神,在纱帽上安了两盏小电灯,一盏红的,一盏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