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第2/2页)

“医院没有这个规矩,先生。”

“不管有没有,你落两块钱不好!”

“到底什么事,先生?”

“他是——你——你给打听打听女部病房有位王灵石女士,她住在第几号,得的是什么病,和病势如何。行不行?”

“这不难,我去看一看诊查簿就知道了。”看护妇笑着走出去。

赵子曰倒疑惑了:“怎么看护妇这么开通!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的病势,难道是正大光明的事?或者也许看护妇们作惯了红娘的勾引事业?奇怪!男女间的关系永远是秘密的,男女到一处,除了我和她,不是永远作臭而不可闻的事吗?医院自然是西洋办法,可是洋人男女之间是否可以随便呢?”他后悔了,他那个“孔教打底,西法恋爱镶边”的小心房一上一下的跳动起来:“傻老!我为什么叫看护妇知道了我的秘密呢!傻!可是她一点奇惊的样子没有,或者她用另一种眼光看这种事?——哼,也许她为那两块钱!”

“赵先生!”不大的工夫看护妇便回来了:“王女士住第七号房,她害的是妇女们常犯的血脉上的病。现在已经快好了。”她一说就往外走,毫没注意赵子曰的脸色举动。

“你回来!给你,这是你的两块钱!”

“不算什么,先生!”她笑着摆了摆手:“医院中没有这个规矩。”

赵子曰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想不出道理来。不要小账,不以男女的事为新奇。不用说,这个看护妇的干爸爸是洋人!

他想不透这个看护妇的心理,于是只好不想。他以为天下的事全有两方面:想得透的与想不透的。这想不透的一方面是根本不用想,有人要是非钻牛犄角死想不可,他一定是傻蛋!赵子曰决不愿作傻蛋。于是他把理想丢开,又看到事实上来:

“我以她是受了伤,怎么又是血脉病呢?李景纯这小子不告诉我,他与她,一定,没有好事!好,你李景纯等赵先生的!不叫你们的脑袋一齐掉下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