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鸟人之仪(第4/10页)

“啊,那么说起来也就方便了。”

言耶想过,不知他是否会由于资料被外人擅自阅读而感到不快,但他显得满不在乎,不,还不如说是一副正中下怀的样子。

“结果,如今的姐姐都无法说出比那份记录更详尽的事情了。就连在记录中保存下来的一部分情节,她好像也不记得了。”

“是这样啊……那么,那份记录可就非常珍贵啰。”

“遗憾的是,盘问过姐姐的猪野村浩巡警据说已经死于战场,而浮坪医生已经是半痴呆状态,不可能好好闲话当年了。现在,只有那份记录——”

“当年你应该是四岁吧?”

就在这时,正声背后的铃又一次鸣响了一声。时刻是七点零六分。

“是啊,外婆对我说,妈妈化成了大鸟神在浦的上空翱翔,这些话我至今记忆犹新,只可惜究竟发生了什么——唉,其实谁也不知道吧。随着年岁渐长,我慢慢知道了那些事,妈妈在鸟人仪式的过程中消失,之后城南民俗研究所的六人也无影无踪,如此而已……”

根据正声淡然的口吻来判断,言耶感到可以进一步追问。

“也许我的措辞会让你生气,但还是想说,我觉得你虽是神社的一员,但基本上是一个理性主义者。”

“是吗?我确实极其讨厌那些出入神社的奇怪宗教者。因为他们大多是江湖骗子。赤黑先生倒非常值得信赖。不过,神社怎么说都是扎根于这片沃土的,所以我想它正在恰如其分地造福大众吧。”

正声轻蔑地抛出了前半段话,或许是因为其中也包括他的生父吧。而后半段话透出的柔和感,可以让人体会到,对于像双亲一样抚育他成长的鵺婆大人和姐姐,他也有他倾力表达情感的独特方式。

“我是理性主义者,那又怎样?”

“没、没什么……只是想问你本人,对十八年前的事究竟怎么看……”

“啊,是问这个啊。我想妈妈是和人私奔去了‘伪满洲’。”

正声突然而且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骇人听闻的话,把言耶吓了一跳。

“你说私、私奔?而、而且私奔到‘伪满洲’去?”

“下宫先生没对你提过吗?也是,要有这闲工夫,他会给你讲这一带的历史啊。”

“你是说,当时的朱名巫女有那样的对象?”

“是,姐姐的那份记录里应该出现过他的姓名。一个名叫伊吹末利作的修行者。”

“等一下——那、那个吗?那个目送渔船向岛进发的男人?”

“是。他是当时长期滞留于神社的宗教人士之一。当然了,我长大后才得知他和妈妈的关系,姐姐当时虽然年幼,却似乎已有察觉。但她和他并不亲近。”

“他就是那、那父亲……”

“啊,那倒不是。也许姐姐也在意这一点,她说她委婉地试探过鵺婆大人。可惜另有其人,虽然同样也是修行者。”

“朱名巫女向来容易被修行相关人士吸引吗?”

“鵺敷神社的巫女担负的修行项目中含有极为严酷的内容,所以和那些人有亲近感吧。因为他们会以一己之身,实实在在地在崇山峻岭奔走,和那些出入神社髙谈阔论的伪宗教者比起来,看得出有显着的不同。”

“不动真格地锻炼身心,就不能承受修行的苦楚和艰难吧?”

这时,第三次铃响一声。时刻是七点零八分。

“嗯,其实我猜想姐姐之女朱里的父亲也是修行者中的一员。这是偶然呢,还是姐姐在出人意料的方面和妈妈酷似?一定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吧。”

“母女两代连续——不,说不定担当父亲一职的男人代代都是——啊,抱歉……跑题了。那么朱名巫女举行鸟人之仪就是为了掩盖私奔行为……”

“——是啊。因为在战前,移民‘伪满洲’会得到奖励,在日本走投无路的人为重整旗鼓而远渡重洋,也有女性为了嫁到那里而前往彼岸。对处在鵺敷神社巫女这一特异立场的妈妈和流浪者伊吹末来说,那里不正是非常理想的目的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