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小宦官摇头:“没听说这回事儿啊!”

王德安不满他的回答, 骂了他一句,拍去躲在墙后沾上的墙灰,背着手往内府的方向走去。

那小宦官揣着手, 缩着头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儿,忽然叫了一声:“对了, 奴才想起来了!”

王德安被他唬了一条,不耐烦地看他。

小宦官陪着讨好的笑:“掌印听奴才解释,先前和印授监的一个同乡喝酒, 听他说,一月的时候, 他们出宫办事撞见孟爷带了个宦官去过弘香坊, 好像是督公认得个干儿子。”

“干儿子?”王德安手指摩挲着下巴, “哪里突然冒出的祖宗?可说在何处任职?”

小宦官摇摇头:“宫里没见过,许是跟着孟爷在西厂办事。”

“去打听打听。”王德安嘀咕道。

小宦官“诶”了一声。

王德安背着手, 继续走,心里念叨着眼瞧着进了春, 宫里的这些主子娘娘们用炭的地方少了,也不稀罕巴结他,他得再从旁处捞点儿油水。

幼安面颊鼓成气包, 埋着小脑袋,跟屁虫似地踩着周津延的脚印。

周津延这会儿还不忘给纪忱上眼药,说:“你兄长也是为了你好, 毕竟他还未放心把你交给我,多想是难免的。”

但幼安天生少根筋儿,特别是对他与纪忱的关系上。

闻言细琢磨:“您说的对,您也说近来京城不太平, 让我回宫,他也是为了我好。”

周津延冷笑,呵!这满京城再寻不出比熹园更安全的地方了。

她自个儿说着话,连他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小脑袋撞到周津延的后背“咚”的一声。

周津延转身看她。

幼安捂着额头,有些无辜:“京中出现什么事情啦?”

“怎么做贼一样?”周津延拨开她的手,她平滑的额头红了一块。

温热的掌心贴上去轻轻地揉了揉。

幼安却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推开他的手,猛地往后倒了几步。

周津延脸色刚变就听到幼安着急地虚着嗓子小声喊:“您做什么呢!做什么呢!”

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没跑了,周津延收手抱在胸前,看好戏地看着她:“怕什么?”

他只差没说出四周无人的话了。

他坏心眼儿地调笑着,幼安不睬他:“那也得小心着呢!万一被旁人瞧见,那就遭了!”

周津延好笑,往她跟前迈了一步,把从她小帽儿里飘出的发丝别到她耳后:“能有多糟。”

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幼安鼻翼翕动,咬咬唇瓣,明亮灵动的眼眸咕噜噜转了转,扑进他怀里,细胳膊抱住他的腰,没骨头似的。仰面白净的脸,忽而一笑,妩媚艳丽,勾人心魄:“别人就会猜测,督公好男……”

她话还未说完,肩膀就被周津延扣住。

他脸色有些黑,咬着牙,从薄唇中挤出声音:“站好。”

幼安“噗嗤”笑出声,乖乖地站好。

她还真敢乱说,周津延冷着凤目,瞪她一眼。

幼安好无辜哇!

“是督公要问的!”

被周津延又警告地剐了一眼,她转而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又不是我主动要说的喽!世风日下,明明是您不注意影响。”

周津延被她噎住,闭眼缓了口气,克制住撬开她脑袋瞧瞧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的冲动,拂拂衣袖,正正衣冠,转身:“走吧!”

不过她这模样丢在外面,是格外招人眼的。

宫里那些老东西,有脾气古怪,爱好变态者,好招些漂亮的小宦官在身边做事。

他停下来,让她靠近:“和方才一样。”

幼安小手一缩,钻进袖口,低头跟着他的脚步,但这会儿小眼神时不时往他脸上飘,似乎还在观察什么。

眸光炽热又带着笑意。

周津延目光定在远处的枝干粗壮的巨松上,脚步微顿,转了方向,嘴中说着:“短短三日,城中出现两起灭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