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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继成给了她一些美金,老板娘惊讶道:“就是一锅清汤寡水,哪里要得了这么多?”

“生意的事不用担心,情况很快会好起来的,你的小店肯定也能重新开起来。这就当是我预支的饭钱。”

老板娘笑着:“那就借您吉言吧。谢谢了呀。”

夏继成把小鱼干倒在角落。那只野猫很快跑了过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走在夜晚的街上,顾耀东感慨地问道:“处长,你也在那个咸菜碟子上,对不对?”

夏继成装傻:“什么意思?”

“就算你将来又离开上海了,转来转去,我们也还是会遇见!”

夏继成“啪”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我能跟你们一样吗?咸菜碟子那么小,我是处长,起码得在那口大锅上吧?”

顾耀东释然地笑了。路灯下是二人长长的身影。

赵志勇刚到警局,一名警卫就走了过来:“赵队长,里面有人在等您。”

“什么人?”

“说是您老家过来的,等一上午了。”

赵志勇匆匆到楼外,只见一名村夫打扮的中年男人蹲在地上,抽着烟袋。

“赵大伯,你怎么蹲在这儿,进去坐着等我啊!”

“要不是看在一个村子,又都姓赵的分上,我都懒得跑这一趟来找你!就在这儿说吧。”赵大伯起身,从衣服里掏出一张汇款单给他,“这是你往家里寄的美金。交你手上,我就回去了。”

“这是寄给我妈看病吃药的钱,给我干什么?”

“人都没了,还吃什么药?”

赵志勇愣住了:“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了?”

“你不知道她半个月前就已经不在了呀?三番五次给你写信,让你回去见一面,你就是不吭声!她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悄没声息就断气了。全靠村里几个好心人凑了点钱,草草埋了。志勇啊,你妈妈就不该带你来这大城市。城里待得久了,眼睛看花了,心也凉了。”

赵志勇失魂落魄地从抽屉里拿出钟百鸣给他的那封信。那时候太相信钟百鸣的话,没有仔细看信上的日期。现在他才看清,这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来信。

他去了钟百鸣的办公室,钟百鸣还关在宪兵队,办公室里没有人。抽屉上了锁。他拿起桌上的台灯就用灯座砸掉了锁。拉开抽屉,里面果然还有几个信封,收信人都是“赵志勇”。他把所有的信都取了出来,一张张展开,按照日期排好。钟百鸣交给他的这一封关于需要钱治病的信,是放在倒数第三的位置。后面还有两封信,一封是“母病重,盼速回”,最后一封,是“母病故”。

赵志勇拿着所有信离开了办公室。

“赵队长,今天还巡逻吗?”几名刑一处警员经过。

赵志勇失神地:“什么?”

“今天轮到一处例行巡逻,都在等你安排。”

“哦……”他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恍恍惚惚地走开了。

“一处在这边!你去哪儿?”

赵志勇依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迎头撞上两名警员,手里有两封信掉在了地上,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继续朝前走了。

几名刑一处警员议论着。

“什么意思?聋了一样。”

“他把钟副局长坑了,可能知道自己要滚蛋了吧?”

顾耀东在一旁看见这一幕,捡起了两封信追了过去。

“赵警官?”

赵志勇没听见。

“你的信,刚刚掉在……”

忽然,赵志勇扶着楼梯扶手踉跄着蹲了下去,他咬着胳膊,发出沉闷的啜泣声。顾耀东怔怔地看着他的好朋友就这样蜷缩在楼梯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再也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赵母生前开的小面摊只剩了一个空架子,曾经热气腾腾的炉灶已经凉透了,地上倒着一两把撤店时没带走的椅子,一片人去楼空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