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幼清戒备地看着他,手中的剑又攥紧了几分。

“皇叔……”纪宣灵欲上前向他解释,谁知刚一动,冰冷的剑锋便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这是……被嫌弃了?

纪宣灵收回想去拉他的手,掩去失落,倏地扯起嘴角道:“一夜夫妻百日恩,皇叔,你这般是否太无情了些。”

说着,意有所指地垂眸看了眼颈边的长剑。

云幼清被他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胆色气得发抖,又将手中长剑往前送了送。

“你来做甚?”

这柄长剑跟随他多年,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纪宣灵好死不死的往前凑了凑,瞬间便见了血。

“方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看望皇叔的。”纪宣灵拨开剑锋,脸上一片无辜。他伸手在脖颈刺痛之处轻轻触碰了一下,看着指尖的血色,控诉道:“皇叔好狠的心呐。”

云幼清盯着他的伤口看了会儿,知晓并无大碍后冷笑一声,“总归是死不了的。”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收了剑。

云幼清头发淌着水,晕湿了身上松散的中衣,转过身去放剑的时候,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头绷直的后背。

风景独好。

纪宣灵狭长的双眸微敛,舔了下唇,想起昨晚皇叔在自己背后留下的累累战果。

“陛下不该来此。”云幼清道。

纪宣灵对他这副冷漠的态度习以为常,也不争辩,反而腆着脸上前替他披上了外袍。

“我与皇叔,许久未见了。”

云幼清被他黏糊又直白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起来,只好又退了退,别过脸去,“不过小半年而已。”

纪宣灵笑着应道:“是,小半年,近六个月。”

与他而言,也已六年了。

六年里,终日思君梦不得,他还以为是自己被皇叔厌弃了,所以连在梦里见一面都是奢侈。谁知老天竟给他准备了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可惜的是,他的感慨万千,云幼清丝毫没有感觉到。

他只关心纪宣灵什么时候离开。

“此地离京足有三四个时辰的路程,臣即刻派人护送陛下回去,免得右相和诸位大人担心。”

若乐正均知道陛下在他这里,只怕更要怀疑他图谋不轨,有弑君篡位之心了。

这会儿倒是开始称臣了。

纪宣灵好笑地摇摇头,随后得意道:“他们不知道我来了这里。”

他再度逼近,直把人逼到营帐简陋的床榻边,然后缓缓扣住云幼清的手。明明一副气势逼人的样子,说话却如同一只向主人摇尾示好的狗崽子:“皇叔,我好想你,你别赶我走了好不好?”

云幼清面色复杂。

自两年前他和纪宣灵因围场刺杀一事彻底撕破脸皮后,就再也不曾见过纪宣灵这般撒娇的情态了。

云幼清想起了昨晚不堪的回忆,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若陛下是因昨晚的事而感到愧疚,大可不必如此,只当一场意外忘了便是。”

“忘了?”

纪宣灵眼底骤然现出一丝狠厉之色,虽有克制,但只那一眼便足够叫云幼清心惊了。

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眼神。

他不在的这半年里,纪宣灵竟成长得如此之快?

云幼清惊讶片刻,迅速接受了这一点,隐约还有几分欣慰。

纪宣灵眼神变化太快,一眨眼又变回了乖巧的狗崽子。

他低头替坐在床榻上的人拢了拢衣襟,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低声道:“可我忘不掉了,皇叔。我会一辈子记得的。”

云幼清心神一震,猛然拍开他的手,再次冷静地强调说:“那只是个意外。”

从今晨起,他便一口一个意外,叫人自重,想当这件事不存在。

纪宣灵那时自觉做了错事,自然说什么是什么,如今醒过神来,想明白了事情始末,再叫他放手,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此事不急在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