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印章(第2/4页)

又道:“原也吩咐她们两个,只都说说不动你……”

他口中的“她们两个”指的是赵、李两个账房。

裴继安原本常在小公厅的时候,一日还能偶尔过来三四次,或是叫沈念禾帮着去巡库房,或叫她摸些宗卷出来,也能算做走动,不至于整个人黏在座位上一般。

只现在谢处耘受了伤,不再管库房,自然不能再安排她每日跑去。而裴继安自己忙于堤坝圩田事,一日有大半天都在外头,更没空盯着,剩下两个账房不敢多言,叫得两次,生怕影响了沈念禾思路,也不好用强,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沈念禾来了两个多月,只这两天容易起来时头晕目眩,也知道是自己哪里出了错,更知道这裴三哥是为了自己好。

她一贯是见了别人对自己好,忍不住就想对对方更好,就笑着回道:“我已是想好了,虽是没甚手艺,趁着在小公厅时也时把从前的技艺捡起来一捡。”

又取出拿帕子包好的两枚印石,摆在裴继安面前,问道:“三哥喜欢哪一块?”

裴继安略猜到了几分她的意思,心中忍不住隐隐有些高兴,只他嘴上仍旧要装个样子,还轻声道:“已是给你的东西,不必考虑我这一处。”

沈念禾就道:“我只会雕隶书的阳印,是个半吊子,这昌化石质地如玉,极容易下刀,虽不是什么羊脂冻,可石性想来相通,既是得了,就想练个手——三哥选一块吧,我给你刻个私章,你收起来玩就是,便是嫌弃,也不要告诉我才好。”

裴继安连她给谢处耘做斗笠同披风都想要,又怎么会嫌弃“特地”雕的,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有的,“一人一方”的印章?

他只觉得白日间遇得的那许多事情都再不繁杂,甚至方才打发走的郭安南都没那么碍眼了,不知不觉之间,嘴角就露出笑来,半点也不推脱,指着那块青色的石头道:“给我青色的就好。”

又道:“我名字笔画多,小心那刻刀扎手,你只雕‘裴三’就是。”

沈念禾好笑道:“哪有如此敷衍的事情!”

她观察了那青石一会,就又拿帕子托着,举到裴继安面前同他商量做什么形状的,要阳雕还是阴雕,当要在哪里下刀,因两人姓名都是三个字,刻在印上就变成了四个字,当要如何排列。

裴继安忙了一日,原本心里装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此时同她说这雕刻之事,整个人的脑子都同被水洗过一般,虽是仍旧有些累,却再无过于紧绷的感觉。

他见得左右无人,索性将青、白两块印石都接了过来,回自己厢房里摸出一柄小匕首,在两块印石上头切切削削,又拿茶水重新浇了一回。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凹凸不平,粗粝坚顽的两块石头,竟是变得极为平整起来,尤其白色的那一块,竟是有些半透明。

此时天色已晚,外头夕阳尽落,被那桌上的灯光映照,白色印石色泽温润,如同半透明的冻石一般,灿若灯辉。青色的那块虽然小一些,可胜在形状更为方正,甚至不怎么用修刻,就已经成形成体,看上去里头毫无寻常青石的雾蒙蒙,透亮极了。

沈念禾从前见过不少昌化石,却从未见得如此品相。

像这样的好东西,路边的行商怎么可能会有?又怎可能舍得随意发卖出去?

她若有所思,想要问话,却欲言又止。

裴继安却是笑了笑,道:“这是我娘当年陪嫁的东西,后来也没有带走,就留在家中了,放着也无用,才拿来给你刻着玩。”

他仿佛看出沈念禾心中无数疑问,却不多管,只道:“裴家还未落魄到那等地步,不至于连两块石头都拿不出来,我原也说过不会叫你吃半点苦,难道你以为只是说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