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争执(第3/4页)

“眼下两岸累沙年年淤积,并无什么高低之分,自然会把圩田冲垮……”

那人感慨激昂,言陈厉害,把那宣州圩田贬低得一文不值,一面说,一面还对江南西路地势、地理、水文娓娓道来,听来很有说服力。

有反对的,自然也有赞同的。

枢密院中便有人站了出来,反驳道:“虽有问题,可郭保吉奏章之中已是说得清楚,从那圩田、堤坝设立图绘,到应对之法,俱是清清楚楚,诸位所说,并不是不作为的理由——难道蛮子年年来抢掠边境,我们年年反击都有死伤,就不去打了?这修圩田也是一般!”

另有人则是冷哼道:“下官知道曹节度从前同那郭保吉交情甚厚,只是在这垂拱殿中,朝堂之上,又是商议公事,还是私是私,公是公,不要因私废公罢?”

一棒子把给郭保吉说话的人敲死了。

众人吵了一上午,反对的声音大,赞同的声音小,周承佑听得脑壳疼,只好挥退众臣,打算延后再议,自己拿着那江南西路递上来的奏章细细推敲起来。

他在此处看了半日,边上的黄门便凑了上来,问道:“殿下,该用膳了……”

周承佑这才醒过神来,转头看一眼角落处的漏刻,见得时辰早已晚了小半个时辰,蓦地一惊,问道:“陛下那一处可是有什么消息?”

那黄门正要说话,外头就来了一人道:“殿下,陛下醒了……”

周承佑半点不敢耽搁,立时站了起来,当头往外边走,一边走一边急急问来人话。

来的那黄门小跑着跟着上去,却是一问三不知,只晓得天子周弘殷醒了。

周承佑急得不行,一路跑去的福宁宫。

到得宫中的时候,天子周弘殷正靠在床榻上。

比起两个月前,他的脸圆润了不少,仿佛填了不少肉一般,可那肉看上去十分不同于寻常,与其说是肉,倒更像浮肿,两只眼睛也发鼓得厉害。

周承佑到得御榻之前,先行了礼,复才同周弘殷问安,也不敢多问什么,只小心立在一边。

两个月来,周弘殷吃了星云大和尚给的丹药,又佐以其人教授的小呼吸吐纳之法,果然身体越发强健,有时候甚至可以夜御数女。

半个月前,后宫中一个曾经被幸过的宫女被诊出有了身孕,消息一出,天子龙心大悦,然则不知道是高兴过了头,还是其他原因,次日一早,周弘殷一觉不起,御医急急施了针,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把他给扎醒了。

自此之后,仿佛被打开了什么机关似的,天子便时常一睡不醒。

御医看了不知多少次,都束手无策,那星云大和尚也时常过来,却说这是心生之魔,只要每日打坐,便能熬过去。

周弘殷深以为然,果然日日打坐,只不知为何,那“心魔”却愈盛,叫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说,平日里也更为喜怒无常,暴躁多疑起来。

周承佑挨过几次责罚,就不敢胡乱说话,此时站在一旁,也不敢细细问安,更不敢去找御医,只等着父亲吩咐。

周弘殷眯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我听得人说那郭保吉想要修宣州圩田,你是怎么想的?”

他前一向本来已经打算重新临朝,只是忽然遇得心魔之事,只好暂缓,然则却时时把儿子叫来问及朝事,几乎样样都要亲自去管。

周承佑不敢隐瞒,忙把方才垂拱殿中的情况说了,最后道:“儿臣看了那郭保吉递上来的折子,只觉得其言甚诚,其法也可行,然则按着都水监所言,那宣州一地却又不适宜修圩田……”

他话未落音,就被周弘殷打断道:“我问你怎的想,不是问郭保吉同都水监是怎的想!”

声音里头十分不耐。

周承佑只好道:“儿臣觉得此事牵扯甚广,不好轻易为之,不若先修两县圩田,待得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