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发问(第2/2页)

“我从来就不想去州学,若不是看她哭得可怜,怎的会去受那个气!那郭向北当着她的面连‘母亲’都不肯叫,只阴阳怪气叫‘夫人’,背地里还说她是破鞋,脸都已经给人放到地上去踩了,她还要腆着上去倒贴,我是叫她吃糠了,还是叫她吃草了?!”

“我爹的孝,她一年都不肯守,当日我才几岁?前一日才答应说生是谢家人,死是谢家鬼,后一日我才睡醒,她那边已经过门了!”

是谢处耘。

他声音沙哑,压抑异常。

裴继安伸出手去,重重地拍了拍谢处耘的肩膀,道:“你自有你的前程,她也有她的苦……”

他一面说,一面却是抬起头,看了外边站着的沈念禾一眼,轻轻摆了摆左手,又对她使了个眼色。

沈念禾连忙蹑手蹑脚地往后退,转头回了厨房去找郑氏。

郑氏见抱着书回来,很是吃惊,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念禾摇头道:“谢二哥在同三哥说话。”

郑氏面色立刻就变了,掰着手算了一下日子,恨铁不成钢地道:“这个傻子,平日里那样厉害,一撞到他娘手里,就变个呆头鹅了!”

沈念禾一个外人,哪里好搭话,只得学着鹌鹑,捡张小矮凳缩在在一旁,心中却是忍不住暗暗叹息。

她在裴家住了将近一个月,与这谢处耘也见了三四次,对方多数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平日里说话也是刺耳得很,同方才面目实在截然不同。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正想着,裴继安进得门来,先向她点了点头,复才同郑氏道:“婶娘,处耘不知在哪一处吃了酒,有些发醉,在后头睡了,上回他那衣服……”

郑氏“啊”了一声,道:“我看袖口脱线,拿去给他改了。”

一面说着,连忙把手一擦,抬腿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同裴继安道:“你帮忙看着点火。”

郑氏一走,厨房里便只剩下裴、沈二人。

经过方才那一幕,沈念禾实在尴尬,见得裴继安进来,顺势站起身来歉声道:“裴三哥,我看你房中点着灯,本来只是想同你打个招呼……”

裴继安摇头道:“与你有什么关系,莫要多想,只他近日遇得些事情……”

他停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从另一边拖了张小木凳子过来,先自己坐下,复才抬头道:“你且坐,我有话想同你说。”

沈念禾依言坐下。

裴继安腰直背正,先是沉默了一会,继而抬眼注视着沈念禾,开口道:“自上月十八到而今,已经足有二十六天,虽说时日尚浅——念禾,你觉得我为人如何,可堪托付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