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演技

武垓带着几名亲随赶到街亭码头时正值午间炎热之际,除了随孙密而来的吏士集中在一起埋锅造饭之外,其他汲县屯田兵也聚集在一起休息,他们能吃的只有采集野菜,混合粟米熬煮的稀粥。

至于河边打捞的鱼虾,自然是军吏、县吏的午间加餐。

武垓认出是孙密本人,越发不可思议,面露惊容,下马又快步上前几步:“贤弟竟然在世?难道是诸人诓我不成?”

孙密笑而不语,等武垓走近了才施礼:“兄长,此将军之计也。”

说着展臂示意,待武垓坐下,孙密挥退左右随从,武垓随行的武士也都退到远处,孙密低声说:“将军欲使我诈死,潜入汉军。并说服我父,如兄长所见,弟已是死人。”

说着摇头做笑,笑容很不自然,显得苦涩:“田国让之女是我嫂夫人,此去兖州,虽有波折,但也是一条退路。”

武垓微微颔首,没做详细追问,就说:“国事艰难,委屈贤弟了。”

“算不得委屈,唉……”

孙密本要解释又是长叹,感慨不已:“也不瞒兄长,我恐为田国让察觉,这死间计可能会成反间计。本该直趋南岸,可又不舍兄长,故向将军讨了个差事,前来见一见兄长,即便今后死在敌国,也有人知我因何而殁。”

深感信任,武垓动容,向孙密拱手施礼:“国家有士如此,何愁不强?”

孙密微微颔首,又是感觉荒唐,哼声做苦笑、自嘲模样。

自己这种行为本就不好解释,骗一骗寒门、普通吏士还行,瞒不过武垓这种半步世家的子弟。

这就是脚踏两条船……跟其他投入汉军的人不同,他有把柄在魏,过去后可以临机抉择,多了一些选择。

武垓也不知该如何鼓励、安慰孙密……这种机密事情,父子知情属于情有可原,亲兄弟之间也要做隐瞒,以免泄露;却向自己说了,自己有那么可靠?

武垓多少有些疑惑,虽然自认为是一个正直、有勇气的人,可自己并无太多事迹、传说,属于一个靠父亲功勋,被直接选为宿卫、郎官,又中正官选评、定品后才出仕的县令。

从履历上来说平平无奇,自己现在走的路,也是孙密以后要走的路,没有特殊之处……可孙密却这么信赖自己,是孙密眼瞎、做事不密;还是孙密慧眼识人,知道自己是个值得托付性命的人?

武垓心中感慨之际,边上田豫却看到下游更多的船只出现,不能再拖,也不可能再和平混入城中。

于是来到水桶边,蹲下摘掉口罩,拘水洗练好让自己清爽一下,随后又换了个没有汗迹的细麻崭新口罩,就蹲在原地拘水清洗原来的口罩。

见他换口罩,随行吏士得到暗示,当即突然分成几股齐齐冲奔,一股前去控制午休的屯田兵,一股控制用餐的县吏,一股直接冲向河滩觅马处。

这里百余匹马都拴在木桩上,各自围绕着木桩吃草、休息,相互不影响。

终究是新拨付的马匹,没有养熟,不能随意放养。

武垓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自己外围的四名卫士被围住、缴械,而他也被快速冲来的汉兵控制。

他愕然片刻,惊诧无比看着孙密,越发想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这是为了取信汉军?

可也不能拿汲县做文章啊,汲县何等重要,难道秦朗、孙密不知道?

秦朗驻军的朝歌丢失都算小事,可汲县不行,丢了汲县,整个河内郡东部、夏王国就彻底完了。

河内郡曾经析分五个县创建了‘夏公国’,是大魏帝国法理下,夏公国头衔的主体,由田信的表兄杨正担任夏国相。

去年又升为王国级别,从河内北部的上党郡割了南部高都三县,组成了八个县的夏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