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页)

胖官人说着,话锋一转:“可怜我那还没收回来的拜谢礼啊,帮唐侍郎忙活了好几日,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高大人这话说的,我抄家,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清除不敬重圣教之徒。"

瘦官人哂笑,继续说道:“该有的都放您铺子里了。八十万两白银一分不少,圣塔也伺候好了,昭歌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胖官人听了,再投出一箭,神情阴鸷。

“唉,若真无事发生,你我此时就在宅子里吃酒了,何苦费劲过来……瞧这楼底下一帮污浊之人,圣塔到现在都不发声,难不成真要多认一个神子吗?”

“未必,咱是看出点门道了,眼下这场戏啊,是圣师和永安宫里那位在斗法吧。”

瘦官人说到圣师,放下烟枪虚虚一拜:“神子又如何,就算不知道用哪来的妖术算出了天时,又伤得了圣师的百万大军吗?”

说完,他离了烟嘴打了个哆嗦,赶紧长吸了一口,干哑地说道:“有圣师在,伪神子注定是要死的,皇帝可翻不了天。咱们几个永远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活在人间快活一遭。”

胖官人笑了:“说句大逆不道的,就算圣师在人间停留久,想要回天上了,这江山也轮不上皇帝享受。”

“永安宫里那位啊,哪天死在侍君肚皮上都不知道吧。毛都没长齐,连朝都没上过,能有几个人?能有几个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间,楼下嘈杂的动静突然一弱。

之前朝拜念诵之声夹着哭泣绵绵不绝,现在支摘窗分明还留着一条小缝,楼底下的人却跟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了任何声响。

瘦官人就坐在窗边的檀木榻上,挥着烟杆赶走了童子,跛着腿爬起来,扶着窗框一看。

人群黑压压跪伏在地,尽可能地挪动着膝盖,往街巷两边挤。

正中间露出一条通畅的大道。

隐隐有钟鼓声传来,庄严缥缈。

四匹毛发洁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高头大马在最前开道。其后跟着八个身姿曼妙、眼神空洞的少女,紧接着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黄袍人,接在队伍最后端的无数手持长幡的侍从。

黄袍人身后,侍从之前,呈众星捧月之势走着一个戴狰狞金面具的甲兵。

甲兵死气沉沉,每踏一步,金盔甲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没有人敢出一句声,哪怕是念诵真经。在圣塔的使者面前,人命就是马蹄子底下的泥。

“嘿,有意思了……”瘦官人喃喃道,“圣塔的传教班子,还跟着个禁卫。”

胖官人瞧了两眼:“看来圣师要回了,走吧魏大人,准备捐银子建圣祠去。好戏要落幕了,还有什么看头。”

讲经坛上。

眼看着一队人马走近,谢怀安端坐如松,不闪不避。

鸿曜已经事先和他通过气,说今日可能会圣塔的人过来。

天圣教以天师为尊,甘露圣殿的圣子圣女不干涉世俗事务,只陪着天师出游布道、服侍左右;宫里的钦天监是文职,成天闷在屋子里修订圣教教义,编出种种规矩。

真正在俗世中掌权,为天师收敛财富、与各个世家望族勾连的是圣塔。

每座圣塔占地极广,穷尽奢侈,地上的金砖玉石浸泡过血泪,做过的害人之事罄竹难书。

鸿曜和谢怀安约定,当圣塔来人时,如果谢怀安感觉不妥需要离开,便用手背在身后,做一个特殊的手势。

谢怀安定了个“耶”的手势。

此时空气似乎凝滞,谢怀安感到自己的后背快被鸿曜的目光洞穿,他的手平稳地搭在膝上,没有背到身后的意思。

透过朦胧的白纱,谢怀安向前看去。

来势汹汹的一干人等站到了街两边,只剩两个黄袍使者和金甲禁卫向坛上走来。

禁卫没有拿兵器,双手前举,捧着什么发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