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关于谢国师是真仙还是人臣的讨论,更是经久不衰。

有人称谢国师与李天师是花国有明确记载的正史中,唯二以凡胎修成真神的人,一个可呼风唤雨改变战机,一个驭尸为军永葆青春。

也有人称此这是记载的夸张。

谢国师上任后,以经天纬地之才,做呕心沥血利国之事。

修科举、改农具、寻粮种、兴水利……文教与他有关,商路与他有关,他选址的运河福泽千年,保一方水土平安;他走过的土地至今存着石碑,记录谢师劝学之事。

更重要的证据是,谢国师上任的同年,兴盛百年的天圣教开始衰败,景朝的谶纬符箓之学、立圣祠之风均有所收敛,渐而式微。

一个提倡探理求真、格物求知、启蒙了民众科学之道的人,怎会是神学的化身呢?

没人知道真相是怎样的。

大景顺天十四年七月二十日,据日蚀降临还有十八天。

深夜,玄机阁总坛山脉处。

山体黝黑,恍若蛰伏的巨兽。光秃的岩石和焦黑的树木似是卫兵,沉默地打量着千碑窟的来客。

一个个石窟内隐有火光一闪而过,好似供奉的烛光,又好像血红的不甘心的眼瞳。长而蜿蜒的石阶上,有弟子们事前燃起的石灯笼,照亮脚下的路。

山脚下,鸿曜蹲在石阶前。

“先生上来,朕背你。”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暗卫们离得很远,轻易不会露脸。

“不了吧,我还是自己走……”谢怀安软呼呼地推拒了一下。

他本来就是一条没怎么动过的咸鱼,加之生病了没力气,这些天为了省力说话愈加轻软。

这声音羽毛般挠着鸿曜的耳朵,鸿曜在谢怀安看不到的地方又露出了某种疯狂又狰狞的神情。

这疯狂一闪而过,归于平静。

“先生……想走?”鸿曜柔声说道,“山路崎岖又长,朕背着就是。”

谢怀安凭直觉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打了个寒噤。

“好的,这山上没有野兽吧……”

谢怀安缩了缩头,拉紧大氅,小心地爬到鸿曜背上:“我把手搭这里行吗?”

“夜凉风重,不要磨蹭了。腿分开,直接抱住我脖子。”鸿曜命令道。

谢怀安戳一下动一下,面皮燥热地跟着鸿曜的指示做动作,放软了身体贴到鸿曜坚实的后背上。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一袋大西瓜,鸿曜就是那个背着水果上山的挑夫。过一会又催眠自己是个柔弱小夫子,要被黑山寨的大妖怪抓回去了。

反正不能是大神棍谢怀安和他的头顶上司:一个还没加冠的小皇帝。

他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能让小皇帝背呢,要脸。

“先生想什么呢,手越抓越松了。”

鸿曜把谢怀安往上托了托。

“陛下累吗?”

谢怀安头挨着鸿曜,呼出温热的气,夜风微凉,他额上还残留着低热。

“就跟没重量似的。”鸿曜腰弯得很低,脸不红气不喘地一阶一阶向上爬去。

“倒是先生原来还藏着这么多本事,今天帮那小子掐算人名,可累着了?”

“不累,而且我掐算不是为了周隐,是想助陛下一臂之力。”

谢怀安想起白天,心有余悸。

白日周隐来投,献上了字迹工整的策论卷子和诗赋,诉说对当今科举的不满、以身报国的志向,愿为君主效犬马之劳。

言谈间周隐情绪逐渐激动。

上至肆意屠戮的天师、中至搜刮民脂民膏的朝中巨贪,下至皇宫里作风骄奢的圣子圣女、包括男妃谢侍君都慷慨激昂地批评了一遍。

谢怀安吓得瓜子都掉了,让女官帮自己蒙上白纱,赶紧出去打圆场。

生怕不明真相的少年再多喷一句男妃,就会被阴晴不定的天子摘了脑袋——

他现在身兼仙师和侍君二职,在宫外就是仙师,进了宫就配合小皇帝装个爱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