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页)

在哪见过呢?谢怀安回想着。

哦,对了,最开始那个诈尸之夜,鸿曜拿着空酒杯问他还要不要的时候也是这种笑。那精美箱子里的腐烂血肉直到如今还闪现在谢怀安的噩梦里。

谢怀安忍下想吐的感觉,柔柔露出微笑,光脚踏过盛夏温热的石板地,作势要挽鸿曜的手臂。

谢怀安没能碰到少年天子的身体。

鸿曜侧身避开,从腰带上取下一副丝绢手套妥帖戴好,交叉活动了一下手指,才接过谢怀安的手拢着放下。

就算这样,鸿曜戴着手套的手也没有完全碰到谢怀安的肌肤,只接触了一丁点。

谢怀安笑容僵了一瞬。

没毛病,洁癖。

“朕最近忙得厉害,侍君身子还好?”鸿曜坐到榻上。

“谢陛下挂念,都好。”谢怀安低眉顺眼坐在旁边。

鸿曜将金笼子递到谢怀安面前:“朕有只会说人话的鸟儿。瞧着乖巧温顺却总折腾得人睡不稳觉,侍君要有办法,不如替朕管教管教。”

“听陛下的……”谢怀安权当没听出鸿曜话音里的意味深长。

笼子里的毛大鹦鹉叫了起来:“怀安,怀安!”

这叫谁呢?鸿曜知道他的真名?

谢怀安悚然一惊,转念一想这鸟叫的应该是谢侍君的名字“欢”,放松了下来。

谢怀安逗弄着鸟儿:“还挺聪明的,肯定是只会看形势的鸟。鸟嘛,都有雏鸟情结,一睁眼看着谁就跟着谁了。”

“希望如此……”

鸿曜探究地看着谢怀安。

夏日暖风吹过,荷塘荷花正好,有情人紧挨着坐在水榭里细语呢喃。

任谁看这都是一副惬意景象,只可惜血色夕阳下,一排硕大的黑鸦密密麻麻立在宫墙上,不时嘶哑鸣叫。

鸿曜环视四周,在软榻侧下方多看了一会。

榻旁堆叠的纱帐下隐约透出暗绿色。

“听人说侍君重新布置了水榭,今日一看果然悠然雅致,朕很喜欢。”

谢怀安随口道:“陛下看得上就好。”

鸿曜拿走金笼,手拂过谢怀安的脸颊一直到脆弱的脖颈,忽然凑近,将人顺势压在榻上。

“侍君死了又生,朕也很喜欢。”这一句鸿曜说得极轻,只有谢怀安和他自己能听到。

谢怀安顺势仰躺在榻上,呼吸快了几分。

“阁下似乎从不反抗。”鸿曜压低了声音改换称呼。

鸿曜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再次掐上谢怀安的脖颈,好像想知道掐断了人还能不能再活。

谢怀安唇瓣微张,急促地呼吸着。鸿曜与他近在咫尺,那双诡异的碧色眼瞳里谢怀安看清自己的影子。

谢怀安定了定心神。他一头黑发散乱在绸缎垫子上,仿佛真正的男妃般伸出双手虚虚拢住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我人就在这……心贴近陛下这一边,是人是鬼是忠是奸是生是死,全凭陛下定夺。”谢怀安软声道。

“永安宫里头既然怪事多,以陛下的宽宏大量必然能容下兰池宫里的这一件……啊,陛下能松一点吗?”

谢怀安身子不中用,一会功夫就头晕目眩。他面上保持着微笑,终于等到鸿曜卸下手中的力道。

鸿曜直起身,手臂用力拽下软榻周围架子上的纱帐,一点一点绕在手上。

谢怀安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气,仰视着鸿曜的动作,忽然反应过来。

鸿曜绕了一大圈,应当是听说他在水榭里待着不让人收拾,亲自检查来了。

“陛下,咳咳,那个是……”

鸿曜不给谢怀安解释的机会,卷好纱帐往后一甩,往榻下看去。

朱漆描金软榻的底下,露出堆成小山的草编蚂蚱。

这些蚂蚱完成度不一,有的折了一半缺胳膊断腿,有的小巧精致,榻底还露出一沓撕了一半的芭蕉叶。

生动地展现了这人七天内过得有多无聊。

鸿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