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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把这只烟盒给忘了。这说不通。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也许这是他在哪家旅馆的门厅里捡到的。然后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件东西。忘了把它上交了。朱尔斯·亚姆瑟。精神医师。

电话响了,我心不在焉地接了起来。话筒里传来一个冷静坚毅的声音,像是一个对自己充满信心的警察。是兰德尔打来的。他声音不大。他是那种冷若冰霜的类型。

“这么说,你不知道昨晚那个姑娘是谁?她在大道上让你搭了车,而且你还是步行到那里的。你谎撒得真好,马洛。”

“也许你有女儿,那样的话你也不会乐意见到扛着相机的记者从灌木丛里跳出来,拿闪光灯往她脸上招呼。”

“你对我撒谎了。”

“不客气。”

他沉默了半晌,仿佛是在就某件事拿定主意。“这件事儿就算了,”他说,“我见过她了。她进屋来,跟我讲了她的故事。她的父亲是一个我认识而且尊敬的人——真是碰巧。”

“她告诉你了,”我说,“然后你也告诉她了。”

“我告诉了她一丁点信息,”他冷冷地说,“出于某个原因。我给你打电话,也是出于相同的原因。这项调查会秘密进行。我们有机会摧毁这个珠宝盗窃团伙,而且我们打算抓住这个机会。”

“哦,今天早上的案子是一桩团伙谋杀。好吧,你说了算。”

“顺便说一句,那只怪怪的香烟盒里有大麻粉末——就是那只上面有龙的烟盒。你确定没有看到他从那里拿烟出来抽?”

“非常确定。我在场的时候,他只抽过另外一只烟盒里的烟。不过他并没有一直跟我在一起。”

“明白了。嗯,就这样吧。记住我昨晚对你说的话。不要打这个案子的主意。我们要你做的就是保持沉默。否则——”

他顿了一下。我对着话筒打了个哈欠。

“我听到了,”他厉声说道,“也许你以为我没办法说到做到。可我做得到。你只要乱动一下,我就把你作为重要证人关起来。”

“你是说,报纸不会得到这个案子的消息?”

“他们会知道谋杀案——但他们不会知道这背后的事情。”

“你也不知道。”我说。

“我已经警告过你两遍了,”他说,“不会有第三遍了。”

“你的话真多,”我说,“对于一个手里捏着所有王牌的人而言。”

这话一出口,那头的电话就毫不客气地挂上了。好吧,见鬼去吧,让他自己办这个案子吧。

我在办公室里四下走了几步,好冷静下来,然后给自己买了一小杯烈酒;我又看了看表,看不出时间来,于是又一次在桌子前面坐下。

朱尔斯·亚姆瑟,精神医师。只见预约访客。给他足够的时间,付他足够的金钱,他就能治愈一切——从了无兴致的丈夫,到一场蝗灾。他会是一个专家,专业领域包括受挫的婚外恋,独守空闺、寂寞难耐的女人,四处漂泊、不给家里写信的少男少女,同时还擅长解答“房产到底是现在卖还是再等一年”,“这个角色是会损害我的公众形象还是让我显得多才多艺”之类的问题。男人们也会偷偷摸摸去找他——那些强壮的大块头,在办公室里像狮子一样咆哮,可马甲之下却全是一群软蛋。不过找他的主要是女人——喘着粗气儿的胖女人,脸颊通红的瘦女人,爱做梦的老女人,还有自认为可能有恋父情结的小女人:各种大小,尺寸,年龄的女人,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有钱。朱尔斯·亚姆瑟先生可不去县医院值周四的班。他的服务都是现场付现钞。那些有钱的婊子连牛奶账单都要上门去催,却乐意当场掏钱给他。

一个坑蒙拐骗的艺术家,一个满嘴谎话的喇叭筒,一个把名片卷在大麻烟里的小子,最终这张卡片出现在了一个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