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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掌握的东西根本就不足以用来进行理论假设,”我说,“为什么不假定他说的实话呢?他也许认出了其中一个劫匪。”

“你说你没有听见打斗声和叫喊声?”

“没有。但他也许当即就被抓住了喉咙。或者说,他们袭击他的时候,他也许吓得叫不出声来。假设他们躲在灌木丛里观察我们,看见我走下坡去。我走了有一段距离,你知道的。一百多步呢。于是他们走上前来,朝车里张望,看见了马里奥特。有人拿枪指着他的脸,让他出来——悄无声息地。然后他就被人用棒子砸倒了。可他说的某句话——或者是他的某种姿态——让他们觉得他认出了某个人。”

“在黑暗中?”

“是的,”我说,“一定是发生了类似的情况。有些人的声音会停留在你的脑海里。即使是在黑暗中,你也能认出有些人。”

兰德尔摇摇头。“如果这是一个有组织的珠宝盗窃团伙,他们不会在没有受到严重挑衅的情况下杀人。”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目光像是凝滞了一般。他非常缓慢,非常用力地抿紧了嘴巴。他有了一个新思路。“劫持。”他说。

我点点头。“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还有一件事,”他说,“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我开自己的车来的。”

“你的车当时停在哪儿?”

“在蒙特马尔维斯塔,停在路边咖啡店的停车场里。”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身后的那两个条子也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牢房里的那个醉汉想要唱岳得尔山歌,但他的嗓子哑了,这下他泄了气。他开始大哭。

“我走回到公路边,”我说,“拦下了一辆车。一个姑娘独自驾车。她停下车,把我带上了。”

“了不起的姑娘,”兰德尔说,“深更半夜的,又是在一条偏僻的路上,她居然停车了。”

“没错。有些人会这么做的。我没能认识上她,不过她看上去挺不错的。”我盯着他们,心里知道他们不相信我的话,同时我自己也在纳闷:我究竟为什么要撒谎。

“那是辆小汽车,”我说,“一辆雪佛兰双门小汽车。我没有记车牌号。”

“哈,他没有记车牌号,”一个条子说完,又朝废纸篓里啐了一口。

兰德尔向前倾着身子,认认真真地盯着我。“如果你在隐瞒任何东西,打算私自处理这个案子,好给你自己挣点儿知名度的话,你最好放弃这个想法,马洛。你故事中的所有关键点我都不喜欢,我打算给你一个晚上再好好想想。明天我也许会要求你做一份宣誓证词。在此期间,让我给你一点小提示。这是一起谋杀案,属于警方的工作,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哪怕你真的很行。我们只要你提供事实。听明白了吗?”

“当然。我现在能回家了吗?我感觉不太舒服。”

“你现在可以回家了。”他的眼神冰冷。

我站起身来,在死一般的沉寂中朝门口走去。我刚走了四步,兰德尔清了清喉咙,又用不经意的语调说:

“哦,还有件小事。你有没有注意到马里奥特抽的是哪种香烟?”

我转过身去。“有。褐色的香烟。南美烟,装在一只法国产的珐琅烟盒里。”

他身子往前一倾,把那只刺绣的丝绸烟盒从桌上的那堆垃圾中间推了出来,然后拨到自己跟前。

“你看到过这只烟盒吗?”

“当然了。我刚才就在看它。”

“我是说,今晚早些时候。”

“我相信我看到过,”我说,“被乱丢在了不知什么地方。怎么了?”

“你没有搜过尸体吗?”

“好吧,”我说。“没错,我翻过他的口袋。那玩意儿就在其中一只口袋里。对不起。只是出于职业好奇。我没有打乱任何东西。毕竟他是我的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