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垚关(6)(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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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势单力薄的辛鸾帐里,所有人都在急,哪怕卓吾都被前后的大兵压阵搞得再不能嬉笑自若。

邹吾和辛鸾强调了好几遍,说,“不管殿下现在打定了什么样的主意,谈判的时候都不要那么快地透露出来,就算为了东朝安定你投鼠忌器,也不要将这个意图广而告之,让对方肆无忌惮……殿下,您在听吗?这二者之间的区别,你听得懂,对吧?”

仁义可以有,但是权利倾轧,两方谈判,是另一回事。

“辛涧现在最怕什么?最怕殿下将他的罪过公之于众!这是殿下的王牌,但是咱们不能打得太直白,咱们要掌握好这个度,既要让辛涧心生警戒,不得妄动,又不能逼他到极点,否则他狗急跳墙,反扑过来,那大家就等着打仗吧,谈了也和不了……”

这是申豪。

但是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这件事思考时的操作难度太大,不一会儿他自己就崩溃,疯狂捶桌:“辛涧为什么不遭雷劈呢?!……这不该啊!老天再有好生之德也该降下来一道雷了啊!”

营外忽有快步走动之声,不是赤炎的铁甲铁靴,而是少见的高手。邹吾警觉地抬头,刚想喝问是谁,卓吾已经笑意盈盈地掀开了帘子,大喊,“哥,你看谁来了?”

帘外,红窃脂一身红装迈着大步而来,修拔的身姿,明艳的五官,把一屋子的将官全数看呆了。

不过女郎在一帐人中,目光第一个却落在邹吾的脸上,目光匆匆扫过后,先与辛鸾打招呼,“殿下别看我,我一个粗人比外面的军人还粗,我是给您带靠谱的人来了。”说着身姿侧开,让出一个雪白浑圆的胖子,“喏,南阳司丞,徐斌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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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的前夜,申豪照例又溜去他婶婶那吃了顿夜宵。

“你们这群各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到底想出什么计策了没有?你成天除了会来我这蹭吃蹭喝,还能有些正事了没有?”

便是到了此时,向繇也有些犯嘀咕了,这几日他暗示过可以将身边文胆相借,暗示过如果辛鸾撑不住可以先避退在南境之中,结果申豪全都给他顾左右而言他地糊弄过去了。

“害,您放心吧,咱们想出来了!”

向繇朝着他后脑勺就是一记,“呵!”

“婶婶你别怪我不告诉你啊,本来辛鸾就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只要他能得了他该得的,高辛氏的体面,东朝整体的局势,他都要顾及啊……”

“内宫之事不牵连外朝,说得倒好听,想得倒简单,谁能给他公道?塌天般的大事,谁敢给他公道?”

申豪鼓了鼓嘴,又塞了块虾饺,“他想若是一切顺利,会请极东无皋山还健在的宗祠长老们出山罢,在宗正寺里给济宾王定罪。”不知不觉就把辛鸾的计划给兜了出去。

向繇一听这孩子气的想法,就嗤之以鼻,“一个人已掌过乾坤,怎么可能会甘心退却?他怎么确定辛涧不会反咬一口,倒打一耙?”

申豪也愁眉苦脸,“所以殿下这两天叽叽咕咕和徐斌商量的就是这些事啊……那徐斌祖上三代都是卫国臣子,还有入过揆阁的大臣,对这些官场的弯弯绕绕比我明白的多,他们就在研究今世前朝旧例里还有谁最有理有力地约束辛涧,还能同时给天下人一个合理说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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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吗?”

明日正午就是和谈之期,这注定是不眠之夜。垚关一侧的土丘之上,邹吾与辛鸾并肩而立,举目看那连绵数里的火光,和一弯残月。

辛鸾神色平淡,慢慢道:“不紧张。”

他想,若是有把箜篌在就好了,这样的夜里,他便可以架箜篌而奏,若奏,就奏《乌夜啼》,示敌以镇定从容,告诉这垚关里外三万余人,含章太子不以和谈对峙为难,还尚且觉得是苦难拨云见日,喜事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