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异样(第2/3页)

仙居殿,那是徐贤妃的居所。

丽质先想起她昨夜苍白无力的模样,又想起她一贯的冷傲决绝,心慢慢下沉。

春月想了想,又道:“方才奴婢与青栀还特意去了趟仙居殿附近,远远地瞧见听荷正同看守的内侍哭,似乎说……贤妃病得重,若不请女官,恐怕要不好。可内侍们……没一个愿让她出来的。”

看来,李景烨已不再理会她的生死了。

丽质静了片刻,又无端想起梦中扶风城下那具被掩埋在风沙下的美丽躯壳,背后生出一层寒意。

良久,她轻声道:“那日将淑妃推下水的,恐怕就是贤妃。”

春月惊讶地瞪大双眼。

她继续道:“昨夜,她恐怕对陛下坦白了。”

不但是坦白,以贤妃的性子,至今未将她与裴济的事捅出来,又遭遇丧父之痛,应当对李景烨恨之入骨,如今身子越来越弱,只怕已报着必死之心,也要将心底的恨意全部摊开。

而李景烨本就多疑,最不容身边人与他有半点意见相左,骤然得知贤妃竟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恨意,自然又惊又怒。

春月想起方才见到的情形,眼眶渐渐泛红,小声抽噎道:“陛下——若不是陛下的疏忽,徐尚书哪里会惨死狱中?贤妃也不至于如此……”

“是啊。”

丽质面无表情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没再说话。

即便在她那个时代,也多的是对男人,对权贵俯首帖耳的女人,更何况在大魏?

如徐贤妃那般,即便性情再刚烈,也曾顺从地嫁给李景烨,做了那样多年人偶一般了无生气的嫔妃,若不是被逼急了,哪里会选择这样近乎自毁的方式来报复?

可惜,她始终没有挣脱身上的枷锁。

……

午后,几位宰相并六部尚书等十余众臣重新在延英殿外等候召见。

休息了七八个时辰,李景烨已恢复大半,穿戴整齐后,便进了延英殿,命众人入内,商议蒲津渡浮桥之事。

蒲津渡位于蒲州城,为河东、河北陆道入关的首选之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处,自春秋时,便有秦公子于此处以舟船相连,建造浮桥。往后历代,都曾于此建造浮桥。只是浮桥易损,不甚长久,于日益成为各地交通要道的蒲州城而言,实在不堪往来车马的重负。

半月前,兵部尚书陈应绍经深思熟虑后,上疏朝廷,请求重筑浮桥。

众臣商议多日,已渐定下要加固石堤,并改浮桥竹锁为铁锁,木桩为铁牛的法子。铁牛分伏河道两岸,栓系铁锁,以加固、连结舟船,从此不惧往来车马与汹涌浪涛,沟通两岸。

眼下还要议的,便是何人主事。

铸造铁牛,需耗巨资,其中,仅铁矿便要用去一年所产的半数以上,此外,还需经手冶炼、造船、改建等事宜,就连蒲州城防,也需重新布置,其中所涉钱权之事极广。

要赶在汛期后、冰期前完工,便要即刻定下主事者。

萧龄甫从来举荐自己人,此番自然首推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工部侍郎;杜衡与裴琰二人则都主张以工部尚书与兵部尚书二人共同主事。

几人一番争论,各执己见,只等李景烨发话。

然而不知为何,今日的李景烨却像心神不宁一般,时不时蹙眉望着三人的眼神间也多了几分疑虑与窥测,眼下众人都已闭口不言时,他也未曾察觉,仍兀自出神。

殿中寂静一片,众人面面相觑。

萧龄甫清了清嗓子,扬声提醒:“请陛下圣裁。”

李景烨这才回过神来。

杜衡与裴琰对视一眼,不由失望地按捺下心绪。

二人经过萧冲出征吐蕃之事后,都心知肚明,这样的大事,萧龄甫定早已同陛下私下商议过,人选恐怕也已经基本敲定。

只是二人仍抱着最后一分希望,方才议事时,痛陈利害,只盼陛下有所触动,不偏听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