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度青春(第2/44页)

这个节目结束于我和小伊非法同居后的一天夜里。那天我因为踢球累得半死,很早就洗洗睡了,而柯依伊同学兴致却很高,12点多把我吻醒,要我通知二炮部队一级战备。她扑扑腾腾地跳去洗澡回来,我依然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瞪状态,她像条凉粉一样滑进被窝从背后抱住我,于是我挣扎着转过身来,抱住那个软软的身体,深情款款地喊了声:“老二……”

其实我当时想喊的是“老婆”。

结果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拿我和老二开玩笑,再也不允许我和老二独处,如果一定要独处就必须把房间的门打开。

04

这段文字本来我想放在后面,作为本书最特别的一段床戏施以浓墨重彩。但是我实在无法以其他平淡的文字表达我和老二的血海深情,而不介绍他,就无法介绍我那操蛋的学校;不介绍我那操蛋的学校,就不能介绍我和柯依伊同学的相识,那以下的故事将无法展开。大家只能看到一个茫然和莫名痛苦的人在北京的写字楼、出租屋、酒吧、操场、浴室、商店里言行怪异、神情癫狂。大家会说:靠,这傻X东西是哪个傻X写的啊?

于是我提前了这段床戏,为了引出我那挺操蛋的大学生活。预备,开始。

05

我曾经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学生,而这是在距离现在很久很久很久的过去。那时候我臣服于我老爸方处长的暴政之下,从上小学起我就按时起床、按时上学、按时放学、按时回家、按时写作业、按时看电视、按时睡觉,然后再按时起床。这个生物钟链非常完整、完美、顽固,虽然“按时放学”这个环节不定期会出些问题,但是方处长都会用“按时看电视”这个环节调节回来。我日复一日无怨无悔地过着顺民的日子,没有什么大快乐、大悲伤,除了偶尔因为粗心大意,而在考试之后接受老师的第一轮施暴和我爸的第二轮施暴。

作为一个20世纪80年代的小学生,我的记忆里没有《戏说乾隆》《雪山飞狐》《变形金刚》和《恐龙特急克塞号》;我只有在挨打的回忆里,保存着童年时一些支离破碎的影像,比如老爸的短袖的确良衬衫和挥舞起鸡毛掸子时结实的小臂肌肉,妈妈的浅蓝色百褶裙以及阻止爸爸殴打我时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在我后来的回忆中非常美丽。当然,别的全是痛苦。

很多人告诉我,一切痛苦都会结束,只要你考上大学。

我的爸爸方处长是南京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虽然学了个不着四六的专业,但毕竟手里的文凭相当之硬,它帮助我爸当上了处长。所以我和我那个时代很多直到大学扩招扩招再扩招后才决定考大学的孩子有本质的区别,我是从生下来就注定要去上大学的。我爸有一个箱子,长一米半,宽一米,纯牛皮打造,结实耐用。这个箱子曾经装着咸菜干粮和南大的录取通知书被我老爸扛到了他的宿舍,四年后又装着无数的书籍和我妈的玉照回到了家乡,此后一直放在我们家里能放箱子的最干净的地方。从我记事起,我爸就经常把我带到那只巨大箱子前向我炫耀自己大学时的刻苦,并且说等我考上大学就把这个箱子送给我,让我装行李去上南大。因为箱子太沉,他一直都没给我打开过。后来,我考上了南大,不过不是南京大学,而是湖南的南湖大学。老爸才把这只十多年没挪动过的箱子抽出来打开,把里面的书一本一本地腾到另一只新买的大箱子里。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被笔迹覆盖的中国古典文学以及毛泽东思想的教材,我还看到一个手掌大小的笔记本,里面是我爸爸的大学同学在毕业时写给他的留言,基本上都是些对仗工整的套话,只有照片比较真实地记录了他们那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