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子(第6/7页)

“这有点吓人。”

“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希望没有。我很高兴你还没有睡觉。”

过了一个钟头,她又打电话来告诉我更多事情。她说,网络也不能用了。有线电视开始报道里根机场和一些地方小机场的早间航班都取消了,提醒大家先打电话查询。

“可是整个晚上我都看到喷射机在飞。”

我从房间的窗户看到那些飞机的夜航灯,像星星一样,飞得很快。“那应该是军方的飞机吧。可能又有恐怖分子了。”

“杰森在房间里听收音机。他把频道调到波士顿和纽约的电台。他跟我说,电台有人谈到军事行动和封闭机场,可是没有提到恐怖分子。而且,没有人提到星星。”

“一定有人注意到了。”

“就算他们注意到了,也都没有说。也许他们接到了保密的命令。他们也没有说到日出。”

“他们为什么要说?太阳应该快出来了,再过……嗯,你说多久?一个钟头?所以说,太阳正在从海那边升起来了。从大西洋海岸开始,海上的船一定已经看到太阳了。我们很快也会看到。”

“但愿如此,”她的声音听起来又害怕又难为情,“但愿你是对的。”

“你放心。”

“我喜欢你的声音,泰勒。我有告诉过你吗?你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安全感。”

就算我说的全是废话也一样吗?

不过,听到她的赞美,我内心还是激荡了起来,激荡到我不会想让她知道。她挂了电话之后,我还一直在想她。我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她说的话,品味着她的话语所激起的那种温暖。我琢磨着她话中的含意。黛安比我大一岁,比我世故得多,那么,为什么我突然会有一股想保护她的冲动?为什么我渴望能去往她的身边,可以轻抚她的脸,告诉她一切都很好?我迫切而焦虑地想解开这个谜,正如同我渴望知道天空怎么了一般。

4点50分时,黛安又打电话来了。当时,我昏昏沉沉,差点没换衣服就睡着了。我为自己感到羞愧,连忙从衬衫的口袋里把电话掏出来:“喂?”

“是我。天还是很黑,泰勒。”

我瞄了一下窗外,没错,外头还是黑漆漆的。然后我看了看床头的闹钟:“黛安,日出的时间还没到。”

“你是不是睡着了?”

“没有。”

“哼,我知道你睡着了,好幸福。天还是很黑,而且很冷。我去看过厨房窗户外面的温度计了,才不到2摄氏度。这么冷正常吗?”

“昨天早上也是一样冷。你们家还有别人醒了吗?”

“杰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收音机。我的,呃,我的爸妈,我猜他们宴会玩得太累了,还在酣睡。你妈醒了吗?”

“没这么早,她周末不会起这么早。”我有点紧张地瞄了一眼窗外。照理说,这个时间天空应该有点亮光了,就算只有一点点晨曦,也会让人比较安心。

“你没有叫她起来?”

“叫她起来做什么,黛安?把星星变回来吗?”

“也是。”她顿了一下,又说,“泰勒。”

“怎么了?”

“你记得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你是说今天吗?”

“不是,我是说,这一辈子你记得的第一件事。我知道问这个很蠢,不过,如果我们可以不谈天空,聊一点别的事情,聊个5到10分钟,我心情会好些。”

“我记得的第一件事?”我想了一下,“那应该是还在洛杉矶的时候,在我们搬来东部之前。”那个时候,我爸爸还活着,在爱德华·罗顿的公司上班。他们的公司在萨克拉门托,才刚刚起步。“我们住的那间公寓,房间里有很大的白色窗帘。我真正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着那些窗帘被风吹得飘来飘去。我记得那一天太阳很大,窗户开着,有一阵风轻轻地吹进来。”没想到这样的回忆竟让我感觉有点心酸,仿佛对逐渐消退的海岸线投去的最后一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