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109年(第2/2页)

这话听起来不太舒服,我连想都不愿去想。

我说:“来吧,我们开始吧。”

空气中闻得到一种热带的气息,混杂着氯的药水味。那是从饭店一楼的游泳池飘上来的。这几年,巴东成为了一个很重要的国际港口,到处都是外国人。有印度人、菲律宾人、韩国人,还有像我和黛安这种四处流浪的美国人。我们这种人负担不起豪华交通工具的费用,也没有资格参加联合国批准的殖民计划。这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城市,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城市,特别是“新烈火莫熄改革运动”分子在雅加达掌握政权之后。

不过,饭店里是安全的。星星都出来了,灿烂闪烁,遍撒夜空。此刻,大拱门的顶峰就成了整个天空最明亮的景致。它散发着银色光芒,看起来像一个细细的字母U,被一位不太识字的上帝写反了。U,意味着未知(Unknown),意味着不可知(Unknowable)。我牵着黛安的手,一起看着它隐没在黑夜里。

“你在想什么?”她问我。

“我在想最后一次看到那些古老的星座时的情景。”处女座、狮子座、射手座,这些占星学家使用的术语,如今都沦为了历史书里的注解条目。

“如果还看得到,从这里看应该会很不一样,对不对?这里是南半球吧?”

我想是。应该不一样。

夜已经完全黑了,我们走回房间。我去开灯时,黛安放下卷帘,拆开了针筒和药水瓶的包装。我已经教过她怎么用了。她把那个无菌针筒吸满药水,皱起眉头,把里面的气泡弹出来。她的动作看起来很专业,可是手却在发抖。

我脱掉衬衫,摊开手脚,躺在床上。

“泰勒……”

忽然变成是她在犹豫了。“不要三心二意,”我说,“我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我们已经讨论过十几次了,结论很清楚。”

她点点头,将酒精涂在我的臂弯。她右手拿着针筒,针头朝上,里面微量的药水看起来像水一样安全无害。

“那是好久之前了。”她说。

“什么好久?”

“我们那一次看星星。”

“我很高兴你没有忘记。”

“我当然不会忘记。握紧拳头。”

疼痛并不剧烈。至少刚开始的时候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