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邓仕强和曹良两人, 一个查平安客栈,一个查卖画眉的小娘子,皆无所获。

焦头烂额之际, 得知周寂年押了一个书生回衙,好奇地跑过去看热闹。

看着看着, 两人成了审问的主官。

那张仁咬死了不认识曲文博, 没见过三彩画眉, 表情淡定, 眉头舒展, 一派坦然。

但是刑部和大理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态度越是自然, 越是无懈可击越是有问题。

邓仕强是个急性子,一拍桌子喝:“此案犯头脑不甚清醒,来人……”

“我乃庆元三十四年秀才!”张仁站的笔直, 昂头直视上座官员。

“本官让你下跪了吗?没有。本官给你上拷了吗?也没有。来人, 给张秀才洗把脸, 清醒清醒。”

湿脸也是一种刑罚,将犯人反绑在刑床上,用厚厚的桑皮纸浸湿贴在犯人脸上,一张一张叠加,叫他呼吸难受,如同着火窒息般痛苦。

……

黄昏时分, 天色将黑未黑。周寂年的审问工作由更专业的刑部和大理寺接手,他只好和谢宁先去用晚饭, 两人边走边聊案子。

衙内审问,无官无职的谢宁是进不去的,所以扯着周寂年好奇地问下午审问结果。

周寂年:“原来这张仁家里报过两次案, 都因家暴妻子,两次都被通判以清官难断家务事做了了结。”

“到底是读过书,有几分小聪明,案发已经过去一年,他料想我们没有证据,咬死不开口。”

谢宁叹了口气,“可怜了小姑娘。”

周寂年想到张之桃,也有些可惜,“张之桃虽是个女孩儿,倒有些脾性。三十九年十月,她去有书茶馆帮张仁买花生,恰逢段茂才炫耀三彩画眉。”

“当时段茂才放话,谁敢动他那三彩画眉,就剁了人手。张之桃听此言,以迷路借口骗取段茂才的信任,使计偷了段茂才的鸟笼抱回家去。”

谢宁恍然大悟,“她想借段茂才断其父之手?”

“没错。”周寂年点头,回想张之桃用稚嫩的声音,无力的语气,说着让她绝望的现实。

张之桃说:“哥哥来我家之后,大声和他吵架……吴奶奶住在隔壁,他不敢吵……”

“哥哥打了他,还说……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哥哥提着鸟儿就走了,天黑黑的,那只小鸟五颜六色……”

周寂年将这些告诉谢宁,“原来张仁的动机应先是报复,再是夺鸟害命,砍去段茂才的首级,也只是抱着泄愤的目的。之前我们查段茂才的交际圈子,还有出入的客栈茶馆,方向就错了。”

谢宁都能想象得到一个画面,就是张仁不屑地对着死去的段茂才说:你不是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那我就先让你见识见识!

谢宁听的愤怒不已,“这个张仁真是个窝里横!对待手无杀鸡之力的妻女残暴不仁,对待段茂才这等外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谢宁喃喃自语,“难怪上午张之桃抢我钱袋之前,先自报了家门。”

周寂年环住他,第一时间想的是谢宁的安危,“钱财乃身外之物,往后再有人抢,引你去无人之地,切勿再追。”

因张之桃的证词,张仁才改口说见过段茂才,但是争执完,那段茂才提了鸟笼扬长而去,自己回了书房抄书,再没出过门。

这是咬定了府衙的人没有证据,看来这个张仁颇懂律法,且自认为证据被他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夫夫俩用完饭,谢宁提着一个食盒,去接张之桃,送她回家。

……

答完话的张之桃被送进了一个候间,她乖乖坐在一个椅子上,等待着那个温和的大哥哥来接她,等她回家之后就能和她娘亲过上不挨打的日子,她已经十岁了,可以帮茶楼的客人添茶水,她娘再也不用被那些坏男人欺负了。

她正想着往后的日子,门就被推开了,大哥哥和另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一起进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