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页)

容歆撸起袖子,亲自为齐嬷嬷兑洗脚水,回道:“我们这样的身份,说是护佑太子殿下,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实际能做多少呢?”

她是生是死,不过是康熙一句话的事,某种程度上来说,太子包括这满朝文武,也是如此。

“我自己来便是。”齐嬷嬷制止容歆要为她洗脚的动作,“哪能让你做这样的事?”

容歆抬头,不在意地笑道:“您是长辈,我侍奉您并无不可规矩之处,您不必介怀。”

她说着,又伸手探了一下水温,托着齐嬷嬷的脚入水。

齐嬷嬷慈爱地看着容歆,“我这一生无子无女,却从未遗憾过。容歆,你便如我亲女一般。”

容歆看着手中这一双干瘦无力的脚,因为病痛,齐嬷嬷已经很久没有长时间走路,几乎就是荣养在毓庆宫中,说不上什么时候,这间屋子就会剩下她一个人。

“嬷嬷,我偶有不容于世俗的想法,如今却过得这般好,皆是因娘娘、太子和您的包容。”容歆眼圈泛红,嘴角却带着笑,“我也常感恩于上天对我的眷顾。”

齐嬷嬷摸着容歆的头发,许久之后,道:“容歆,不要相信皇上对娘娘的情分。”

容歆抬头。

齐嬷嬷叹道:“娘娘是早早去了,所以在皇上心中都是好念想,若她还在世,面对如今的朝堂后宫,无论是全了与皇上的情分,还是顾全赫舍里家和太子,两难……”

若是讷敏还在,眼见着赫舍里家衰落,皇上对太子严苛,必定是痛苦万分的。她又是那般顾全大局的人,最后难受的永远是她自己。

兰因絮果,现业谁深。

所以,与其讷敏亲眼看着她和皇上渐行渐远,恐怕消逝在最美好的年纪,也是一件好事。

齐嬷嬷对容歆偏激的行事并不赞同,但又不忍苛责她,便只对她好言相劝道:“太子轻易不会有差池,你也为自己考虑考虑,从来直谏之人,撞得头破血流,难得善终。”

从未有人直白地教她为自己考虑,容歆轻轻将头搁在齐嬷嬷膝盖上,点头道:“是,我答应嬷嬷,日后再不会这般触怒皇上了。”

“你的话,我信。”

容歆倒了水,脱衣服躺到炕上时,还在转着佛珠自省。

她活到这个岁数,依然教齐嬷嬷担心,属实是有些不长进,而那些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人,往往才是能笑到最后的。

她今日,确实有错。

容歆并不羞于承认自己的错误,遂第二日,待太子回来,她直接与太子道:“我昨日确实有些想当然,若是结果并不在我预料之内,恐怕会伤及您。”

太子眉眼间尽是笑意,并不责怪于她:“姑姑,您也是为我好。”

容歆认真道:“我想了许久,想与您说,我并不是每一件事都是对的,也会做不合时宜的事,您如今也可独当一面了,往后若是认为我哪里不妥当,直接与我分说,我听得进去。”

“姑姑……”太子轻松道,“您如此说,我便应下,不过这一次,我真的不怪您,相反,我满心欢喜。”

太子是因为与父亲亲近吧?

容歆心疼他这般容易满足,面上却笑着问:“只在乾清宫留宿一夜,先前的烦恼便全散了?”

太子含笑点头,“我和皇阿玛说了许多话,皇阿玛还极耐心地与我说清楚由山西而在朝中引发的一系列影响,他说他仍然不赞同我的行为,但是心里是为我骄傲的。”

容歆好笑,“真就这般欢喜?”

太子又重重地点头,轻轻靠在容歆肩头,这是自他渐渐长大,便再没有对她做过的亲密动作。

“姑姑,您知道吗?我躺在皇阿玛身边时,心情奇妙到根本入不了眠,我以为只有我这般,皇阿玛却说他也睡不着……”太子新奇不已地问,“皇阿玛竟也会如此,我从未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