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4/5页)

“辛苦了,下值后早些去伙房,给你们留的有酒肉。”陈长庚矜持而不自骄。

“谢大人关心”守卫再次行礼

点点头陈长庚迈着步子走了,穿过几处篝火,喝酒划拳的士兵纷纷起身行礼,陈长庚笑着点头过去,远远走到清冷处。

除夕夜漫天繁星点点,地上处处军帐。军帐间歇几堆篝火通红,划拳声哄笑声不时隐约传来。

陈长庚再往远处走几步,冬季湿寒之气缠绕在他手指脸脖。这里已经是南方,冬季无雪只是湿冷的厉害,那些冷气黏黏湿湿贴在肌肤上。

青合下雪了吧,陈长庚仰望星空,姐姐,今晚你在堂兄家过年吗?脑海里刻画出她笑语明媚的样子,姐姐今晚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给我下饺子,有没有把我的饺子和你的放一起。

姐姐那么疼他一定放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有姐姐明媚笑脸。陈长庚眼眶慢慢酸涩,手抚上胸口,下边揣着麦穗刚来的信。她说‘姐姐知道了,知道……咳咳你’‘咳咳’?窘迫害羞的她多么可爱,陈长庚笑了。

大年初一走年,麦穗早早在家备下大盘花生、核桃,崭新铜钱。一大早孩子们穿着新衣裳,再不济也是干干净净,一个个笑着跑着争先恐后往麦穗家来。小人儿们精着呐,这里肯定有好吃的。

“姑姑,姑姑”围着麦穗又跳又闹“新年吉祥!”也有“姑奶奶,姑奶奶”棉敦敦豆丁挤不进来的。麦穗笑着一个个揉脑袋,语气凶巴巴:

“都给我老实些,花生一把核桃一人两个,外带一个油炸果子,乱摸的剁手!”

‘嘿嘿嘿,哈哈哈’小家伙们仰脸笑,不过也没人敢不听话,姑姑/姑奶奶

真会揍人的。

皮猴子们闹着来笑着去,手里满满当当怀里还有两枚铜钱压岁。等该来的都来了,麦穗也收拾收拾去大堂兄家拜年,晚上回来油灯久久不灭,麦穗趴在炕桌上加油练字。

时光就好像草长莺飞,顺着草尖嗖嗖疯长,四月底秋生拿着信来找陈长庚。这是家乡来的信和以往都不同,信封上的字,不是以往端方字体,而是略显粗糙的字。

这字体秋生认识,是大堂伯的。说它不同不是因为信封里鼓鼓囊囊,显得不平整还很厚,秋生用手捏了捏,这是什么?

“大人,青合信来了”秋生在帐篷外恭敬低头。

陈长庚撩开帘子,看见秋生低头双手奉上的信,先是愣住:那个写信先生怎么不会叠信纸了,这么厚这么丑……忽然心静止了然后鼓跳如雷,一个从没期盼过的事情似乎发生了!

陈长庚一把夺过信捏一捏,软软斜松边,是不会叠的人所叠。脑海里想起那个笨笨的傻瓜,半低头跪在桌前努力把厚厚信纸叠平,腮边细发随着胳膊用力微微摆动。

力持镇定挥挥手,秋生告退后陈长庚走回帐篷,不一会儿一向镇定平淡的副粮官冲出帐篷,跨上马飞驰出营。

秋生在后边看着,低头略一思量恍然明白什么。再抬头看扬鞭而去的人,半天不知是镇定还是死寂翻身上马追出去。

春风在耳边刮过,心脏在胸膛狂跳,马蹄溅着嫩草飞驰在云端。陈长庚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当他的心飞回来时,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隐隐一带矮山浅浅一条小河,远远近近稻田整齐,水田间细碎波光。陈长庚翻身下马扔了缰绳,在河边坐下从怀里一手护着掏出鼓鼓囊囊信封。

信封是打开的,信纸却没拆开,大约是主人只抽出来看一眼又塞进去了。

抽出厚厚一叠墨迹斑斑的信纸,微微骨节的手指小心展开:

“长庚见字如面,字好圈写”

看着那个圆圆的圈,陈长庚脸上的笑像五月阳光,清澈澄净没有一丝阴霾,是‘好难写’吧,笨蛋。笨蛋两个字,浅浅含在舌尖亲昵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