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怕啥来啥(第2/3页)

关班头吓得赶紧将他扶起,一边掐人中,一边喊着去找郎中。

然而,城里的郎中跟仵作一样忙,一时半会间去哪儿找。

好在段吉庆很快苏醒过来,抬头看看正哭哭啼啼的老伴儿,再看看吓得六神无主的儿子,有气无力地说:“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老爷,你没事?”

“没事,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事算啥。”段吉庆强撑着坐起身,跟吓得一样六神无主的关班头微微点点头,随即看着跪在床前的韩大道:“孩子,起来吧,我不怪你,这是天灾啊,我巴县究竟造了啥孽,老天爷要降下这么大灾祸,要让我巴县死多少士绅百姓!”

“段老爷,我没照应好我爹,我对不起您,对不起老四……”韩大很清楚爹死了,老四的官就做不成了,心里别提有多难受有多歉疚,竟啪啪啪扇起自个儿的耳光。

“这是做什么,说不怪你就不怪你,当务之急是赶紧操办丧事,让你爹入土为安。”

“我弟那儿咋办,要不要给他捎个信儿?”

“是啊段经承,四娃子那边咋办?”

段吉庆深吸口气,紧攥着拳头道:“我这就给他写信,写好你帮我送日升昌去,县衙那边也要禀报一声。”

“可这么一来四娃子不就做不成官了!”关班头苦着脸道。

“啥叫做不成官,只有被革职永不叙用的才做不成官,志行这叫丁忧,也就三年的事。他今年才二十四,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还在考秀才考举人,不就是三年吗,耽误不了多大事!”

“也是,不就三年嘛。”

……

与此同时,韩秀峰正在“听雨轩”跟费二爷下棋聊天。

省馆不但办了乡塾,还延聘了两位有名的文士坐馆执教,在京为官的同乡只要家里有娃的几乎都把娃送去了,小家伙也跟着去了,费二爷乐得享清闲,又过起了悠哉悠哉的神仙日子。

“志行,你晓得我早上送仕畅去省馆时见着了谁?”

“您老见着了谁?”韩秀峰放下卒子道。

费二爷拿起一颗棋笑道:“兵部侍郎卓大人。”

韩秀峰好奇地问:“他去省馆做什么,他和他爹不是喜欢避嫌吗?”

“跟咱们一样,送娃去念书的。至于避嫌,此一时彼一时,他爹虽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可已经很久不理事了。”费二爷走了一步棋,又意味深长地说:“要是没他爹,他能做上兵部侍郎?说句不中听的话,他爹要是撒手归西,他现而今这侍郎又能做多久?靠父荫只能靠一时,靠不了一世的。”

“所以想起了同乡同年?”

“我看应该是,不然他也不会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话。”

韩秀峰倍感意外:“他拉着您老说话?”

“问你的事,说久闻你的大名,一直无缘结交,说今后得空要多走动。”

“他还真瞧得起我。”

“话不能这么说,你不管咋说也是‘小军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他放下身段愿意跟你结交也在情理之中。”

正如费二爷所说,有些人别看官做得很大,但根基不稳。

比如靠父荫身居高位的兵部侍郎卓云和军机大臣杜翰,没老爹关照的日子真不会好过。又比如穆荫,一个连举人都不是的内阁中书走狗屎运做上了军机大臣,要是不投靠肃顺在军机处也行走不了多久。

想到这些,韩秀峰不禁笑道:“二爷,听您老爷这么一说,突然发现我这官虽做得不大,但要比他们做得稳,至少不用担心稀里糊涂被降被革。”

“这是自然,你这官那是靠本事做上的,靠军功搏来的!”

费二爷笑了笑,接着道:“说起军功,段大人的那位同年曾国藩曾大人这次露大脸了,湖北六百里加急奏报,曾大人率湘勇自金口沿长江三路齐下,直抵鹦鹉洲,先后收复汉阳、汉口,并将江面上的长毛水师一举剿灭。据说贼将石凤魁、黄再兴见势不妙已带着残兵败将退出了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