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边在自己房间等了一会,听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她那便宜哥哥是出于好心,给她【我已经用完厕所了,你可以过来了】的信号。

他把门关得那么重,目的只有一个,他在泄愤,表达自己的不满。

云边不想现在出门和他打个照面,她又等了一小会,直到听到第二声关门声,她才出去。

寂静的夜,走廊一片漆黑,只有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撒了一地银霜。

边赢没给她留灯。

卫生间亦然。

云边抬手摁亮卫生间的灯,一眼发现毛巾架上少了她那块才用第三天、刚被边赢擦过脸的毛巾,她来到马桶旁边,看到它孤零零躺在垃圾桶里。

对毛巾来说,这何尝不是一场飞来横祸,尚未发光发热,就被迫提前结束职业生涯。

云边面无表情挪开眼睛,反正就算他不扔,她也得扔。

坐上马桶的第一时间,她发现触感不对劲。

她低头一看,马桶圈是掀着的。

从前她家里没有男人,因此家里从来没有掀起马桶圈的必要,她无需在上厕所前留意这种细节。

虽说边家的卫生打扫得很干净,马桶里里外外擦得锃光瓦亮、一尘不染,但心理作用下,大腿触碰马桶的那圈皮肤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爬过,泛起令人不适的痒意。

云边始终没法过心理那关,半夜三点半,她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拿上换洗衣服,再次来到洗手间。

这么晚还得重新洗遍澡,她怨念颇深。

脏衣篓里丢着边赢换下来的衣物,其中一只裤腿凌乱地挂在外头,云边没把自己换下来的衣物丢进去。

她先前那个澡洗得很早,佣人早就把她的换洗衣物拿走了,要不然,边赢应该也不肯把他的衣服跟她混到一起。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细密且均匀地冲刷皮肤。

云边困倦地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脑海里不由得闪过她误闯边赢洗澡事后现场的画面,她说完那句“你洗脸的毛巾好像是我的”,边赢的表情只能用精彩纷呈来形容。

她毫不怀疑,如果人的脸皮跟壁虎的尾巴一样能再生,那他丢进垃圾桶的就恐怕就不止是她的毛巾了。

云边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水雾,那瞬间也不知道怎么的被戳中了笑点。

她蹲下去,一下子笑到不能自已。

*

第二天是个无风的高温天,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

边闻担心边赢又给云笑白和云边使绊子,专门从百忙之中抽空回来吃中饭,目的是镇场子,虽然边赢不服管教,他这个当爹的在儿子面前没几个威慑力,但他亲眼看着,总比在办公室一无所知来得好。

边闻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了,但两个孩子都还没起床。

“今天暑假最后一天,随他们睡个饱吧。”边闻笑道,“明天一开学,他们的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直到家里佣人准备好了午饭,边闻才吩咐佣人:“上去叫一下。”

片刻后佣人下来。边闻不担心云边,但他怀疑边赢不肯下来和大家一起用餐,遂问道:“边赢吃吗?”

佣人回答:“先生,少爷说他马上就下来。”

这个回答令边闻挺意外:“他真这么说的?”

“是的。”

“算他懂事。”边闻冷哼。

“阿赢肚子该饿坏了。”云笑白说,昨晚她亲自下厨给边赢做了饭,边闻端到他房门口,边赢连门都没给开,边闻只得给他放在房门口的矮柜上,今天早上起来,饭菜还在老地方摆着,纹丝不动。

“应该不会。”佣人说,“少爷昨天后半夜点了外卖。”

边闻大笑起来,知道儿子没严重到闹绝食,就不禁乐观起来:“我就说嘛,不用担心这小子,他有的是办法,绝对饿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