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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出袋子里的东西,揭开包着的报纸,熟悉的陶制水瓮再度回到我手中。

“我检查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您拿去用吧。”

“那怎么行?”

“怎么了?”花江一脸疑惑。

两年前的五月,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上回看到名片上的文字,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她的容貌。但是,今天见到本人,发觉比我印象中娇小一些,年纪也要小很多。我估计她应该不到三十岁。

“若是我收下它,你不是就用不上了吗?”

“不碍事的,”花江连忙说道,“本来就是样品,送给我的,而且最近我也不怎么用。”

“话虽如此,”正巧水开了,“不好意思。”我起身离席。

咖啡豆购自附近一家名为“神田咖啡”的咖啡店,我每隔一周去买一次。每天一到公司,首先要做的就是磨咖啡豆。我将那台摇杆在侧面的大型手动咖啡研磨机放在办公桌上,倒入一天所需的豆子,不紧不慢地转动手柄。我在公司会喝五杯咖啡,加上为来客预备的三杯,要磨的咖啡豆还真不少。

本周选用的是曼特宁咖啡。

我在两个杯子上分别放好一个小号咖啡滤杯,装入滤纸,多放了一些咖啡粉。随后再用手冲壶交替着为两个滤杯注入少量开水。深度烘焙的咖啡豆随即升起浓厚的香气。

伴着咖啡香,我端着两个杯子在沙发上坐下。“别客气。”一杯放在她面前。

“哇,好香啊。”花江捧起咖啡杯,笑道。

“这个水瓮你真的准备让给我吗?”

泡咖啡时我已经有了对策。

如果市面上买不到,这或许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这个水瓮对我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停止使用还不到两个月,虽说目前身体并无异状,但我总是不免担心,之前那种失眠与抑郁的状态很快就将死灰复燃。综合考虑,可能接受她的好意也无可厚非。

“当然。我这不就给您拿来了吗?”她啜了一口。

“这样你看行么,”我把冲咖啡时想到的方案说了出来,“这个水瓮就算寄放在我这儿,你家里要用的水,我可以隔三岔五地帮你送过去,怎么样?我也会继续找找看,要是找得到,新的就还给你。寄放的这段时间,我可以付费,每个月三千日元,今天我先预付一年的三万六,你看怎么样?”

花江听完我的整个方案后,先是一语不发,随后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道:“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一时间,我不知道她指的究竟是什么。

“我只是因为家里正好有一个用不着,想着或许你合用,就拿了过来。压根儿没想过要人送水,或者收取什么费用。难道,你以为我是来上门推销的吗?”

这回轮到我不知从何说起了。“以我刚才的态度和所说的话,你真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吗?我会把你当成上门推销的吗?”我略顿了顿,“在你看来,这个水瓮或许无关痛痒,可对我来说,它可要紧得很呢。自从用上这个水瓮以后,我失眠的老毛病明显改善了,起床后的抑郁情绪也得到了缓解。上次电话里我没说,其实水瓮去年年底就打碎了,我在网上找也没找到,实在没办法,也订过类似的产品,结果味道完全跟原来的不能比。三天前,我清理名片,偶然看到了你的名片,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情给你打了电话。你答应帮我联系百货公司的人,对我这个只是两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客人这么热心,更有甚者,今天还专程把自己的东西拿来给我。对我来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不好意思,瞧我笨嘴拙舌的,”听完我的一番话,花江低头致歉,“不过,这东西我真的完全没在用,昨天晚上我也是偶然从厨房柜子的最里边翻出来的。您不必感谢我,两年前,您毕竟也花了两万元的高价在我这儿买的东西,客户就是上帝。既然您的水瓮坏了想找新的,能帮忙的我当然尽力而为,这是我们作为销售的本职工作嘛。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您这么千恩万谢的我要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