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光景(第4/4页)

旌寰浅蓝色的眸子直直的与裴元绍对视。

嗤笑道:“长帝卿……莫不是得了疯病?”

身披火狐大氅的男子,皮肤胜雪,他撩开额边被雪浸湿的发丝,继续道:“后来,那放,荡哥儿被农户赶了出去。那日农户中了情毒,于是将他的夫郎压在床上狠狠宠爱……”

旌寰五指成拳,他垂着头,浅蓝色的眸中怒意滔天,脚边碎雪处很快被一滴滴血渍浸染。

裴元绍见着地上的血渍,大吃一惊,半掩唇:“旌主,您快些松开拳头。瞧瞧,可怜见的,这指缝中都渗出血来。可要找太医好生瞧瞧。”

旌寰抬头,他双手抱胸,讥讽道:“许是还有另外一个结局,那庄户第二日清醒,将身边夫郎休离,最后死于一场大火中。殊不知,那被休离的夫郎夜夜笙箫,哪里还有什么共赴**巫山之景!”

碎雪越下越大。

裴元绍看着满目苍白的雪花,忽觉没了辩驳的意思。那人死了,他如今却以她为筏子与旌寰争锋相对。倘若她灵魂尚存,看见他此番作态,许是又将冷着脸,逼迫他倒夜香,方肯原谅他。

只可惜,他如今连倒夜香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昨日明德长帝卿府书房内有两封信件。一封是从镇南王府寄出来,一封是从漠北飞鸽传书而来。

两条书信俱是关于旌寰。

一则为,旌寰是女儿身无疑。他的人潜入旌寰屋内,在屏风外见了她半边身子。

一则为,光景便是旌寰。当年在村西老宅,那位女扮男装的不知羞耻的哥儿竟是如今镇南王假扮而成。

自打在书房,看了信件内容,裴元绍心中的冷意便再也止不住。

旌寰为了给他添堵,女扮男装,荤素不忌,勾引平凡的庄户女。

回想起她那些时日目露痴爱的神态,裴元绍恶心的险些吐出脾肺。

当初她既女扮男装勾引他裴子渊的妻主企图恶心他,如今便也别怪他拿捏她的短板。

裴元绍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冷着脸,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旌主,听说这届会试中,有一女子字苍云,乃南方寒门子弟第一人。以童试、乡试头名的身份,入得此次会试考生之列。如此女子,我竟生出了与之结交一二的心思,您说可否?”

旌寰出气的声音不由大了些,她警告的凝了一眼裴元绍,转身拂袖离开。

裴元绍立于雪中,鹅毛碎雪中,他神色冰冷,眼射寒心。

若是他没有记错,近一年南方崛起的这等人物,应是旌寰前世爱而不得的心上人――丞相柳长宁,字苍云!

呵!“柳长宁”,为何要叫一样的名字?

两年了,这三个字如他心口的针刺一般,他再不敢轻易提起。

西樵村庄户柳长宁,他爱而不得的那人,某一日突然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尸骨无存。

他曾歇斯底里的悲伤、后悔、怒不可抑。

然而并没有用!

庄户柳长宁她死了!永远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尚且没来得及问她一句:“倘若,我心甘情愿为你倒上一生的夜香。忍受灶房内的油烟,为你煮一生的饭菜,你可愿,收回那纸休夫?”

只可惜,他再没能有问出口的机会。

从她身死的那日起,明德长帝卿心理落着一座坟,住着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