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页)

失控的惊慌和着欲念,令他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太了解柳苍云,此刻她动了真怒,此刻冰冷的视线一如多年前轮回海上,她衣袂飘飘,拂袖离开时的冰冷。

那一碗下了药的羊汤,给他一千个胆子也不敢煮给她喝。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裴元绍那贱哥儿没有中招,累及了她……。

素来讨厌羊肉的她,为何会……

如今木已成舟。

但是算计她的罪名,他怎么也不可能认!

身死道消前他曾发过誓,与师傅破镜重圆的这一世,他能算计天下人,却唯独柳苍云,他再不会暗害她。

因了前世的教训太过深刻,柳苍云此生对所有人都心存一丝善念,可唯独对那等心机深沉,算计她怜悯的人,给予最残忍的冰冷。

他了解她,所以这一世,他怎么也不会犯与上一世同样的错误。

旌寰抑制着发抖的身子,舌尖抵住牙齿,在心内发狠的警告自己:他不能。

他抬头再次看向她时,温顺的脸上,划过一抹的屈辱。

双手从喉咙口一路上行,拔掉头上的簪子,狠狠刺在自己的右肩头。

眼底的**与热切随着剧烈的疼痛消失无踪。

浅绿色的粗布麻衫上,迅速染上鲜红的血液,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指尖低落在地上,很快在地上汇聚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水。

他浅蓝色的眸子中蓄积着泪:“我不该对女君抱有不应有的想法,是光景的错。方才女君身上散发那等……味道,我不该露出那等下贱羞耻的神色,惹女君不悦,今日自罚便是。”

他自嘲的笑笑,豆大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眶滑落。

“可女君的质问,光景一句也听不懂,我为何下药?”

柳长宁不为所动,即使眼前的哥儿胳膊在滴血,她却没了怜香惜玉的心,不是所有的男子都能让她上前,给他一份善意。

她挑眉,冷声道:“羊汤可是你做的?”

旌寰不明所以的看向她,迟疑的点头。他手臂依旧在滴血,可因了这番自残,眼底有了两分清明。

柳长宁神色不变,心中暗忖,此人倒是个狠角色。对自己下的了手,倘若他此番确实冤枉……

柳长宁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不动声色的继续问:“羊汤中被人下了□□,倘若不是你,还有谁?”

旌寰倏然睁大眼,眼底蓄积的泪水,更是如雨幕一般,不间断的滑落。

他丰唇紧抿,眸中的那抹倔强即使被泪水糊了满眼,也依旧极为清晰。

他张了张嘴,似乎极为委屈,沉默了好半晌,方抬头,浅蓝色的眼睛被泪水洗过,格外明澈。

“今晚那碗羊汤乃光景所做不假,可是下药那等下作之事,光景如何会做?更何况,半个月前,女君便说过,不喜羊肉。光景并不蠢笨,倘若要对女君下催情之药,有千万种法子,如何会下在羊汤内?”

旌寰垂着手,言辞若垦。

见柳长宁双手托腮,眸中划过一抹流光。

他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继续自嘲道:“光景的确心悦女君,可再如何喜欢,今日下午也被女君的一番拒绝敲打清醒。羊汤本就是做给公子用的,因了女君不喜腥膻味儿,家里素来没有羊肉这种吃食儿。可今日公子从镇子上回来,带了一整只羊放入灶房,说是为了滋补身子。光景私自以为公子喜欢,是以为公子熬煮羊汤,万不敢下药毒害。”

柳长宁没有说话,她素来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但是……此人却有理有据。想及便宜夫郎将羊汤推给她时古怪的神色,柳长宁抿唇,中指蜷缩,扰了扰自己微烫的手心。

沉默片刻,那双清冷的眸子方落在身前的哥儿身上。

只见他形容极为狼狈,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左臂鲜血淋漓。

他面上神色隐忍又倔强,见她看来,站直身子,冲着她直愣愣的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