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蠢人(第2/3页)

“你从何得来!”秦掌院瞳孔震荡。

“家国大事。”柳长泽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掌院为官多年,竟也能被人移花接木了,是失误,还是刻意为之?”

秦怀心神俱乱,他没有故意为之,但确实放松了警惕,或许他潜意识里,正是这样希望的……

“翰林名有素,墨客兴无违。你既然身为翰林掌院,自当顺应礼法,修身正形,为天下才子做表率。”

柳长泽嗤笑一声:“而你如今无愧于心了吗?”

秦怀是个有良知的人,只是抉择天平,在面对轻如鸿毛的牺牲和无可计量的损伤时,不可免俗的选择了捷径。

他很惭愧。

被人指出来,便更加羞愧。

秦怀在朝堂对骂时候没红过脸,在翰林院传课授道时没红过脸,在给言官滔滔不绝宣扬思想时没红过脸。

而此时,他耳尖、脸颊、脖颈,一片通红。

翰林院是国家栋梁的根基,而掌院都不正,家国何以稳。

秦怀眼中有泪,挤在眼角斑驳的鱼尾纹上,显得很沧桑的样子,他拱手,诚心诚意的向这个多年的死对头行了一礼说:“侯爷一语点醒梦中人,下官不胜感激……”

柳长泽没正眼瞧他,反而怕他不够清醒,下了一剂威胁的猛药。

他将李云赋的图纸塞进了秦怀的袖口,替他正了下道:“秦掌院有人敬你傲骨嶙嶙,给机会你转客为主,你若不明白,本候便替你珍惜,帮你上奏。”

这是逼秦怀别无选择,也是他本心的选择。

秦怀虽然心里感激侯爷,但这不代表侯爷是什么好人,他为了加大圣上的忌惮,不得不拉着柳侯爷一起下水,将这件事重心扯远,让圣上的天平,向旧党倾斜。

即使不行,也要为破除新党势力,埋下暗雷。

这样他的牺牲,也不算冤枉。

不久,李云赋便到了。

承明帝问:“此图是你所画?”

李云赋低着头说:“是。”

承明帝拿着一支刻着鹤立云澜的玉笔,指在一个峡口处,问道:“你是如何想到此处分流?”

李云赋抬眼看去,这图有些不对……

这峡口下方有几笔墨痕,不是他画的。

他心下生疑,突然意识到气氛的诡异,这不是寻常的问话,他余光看了眼分立两旁安静的掌院和蒋侍郎,他说:“臣以为造化钟神秀,人工的开凿,不如运用自然优势,更深远流长。”

这番话,不仅说出了这一个峡口,他的整幅图皆是基于这个理念。

承明帝挑眉看了他一眼,什么事都不知道,便开始为自己辩白了,很聪明。

堂下的年轻翰林眉毛浓厚且弯弯的,像月牙的形状,显得面部很饱满柔和,一双眼直白又坚韧,让人觉得很干净。

也有一点傻气。

很容易让久居高位的人萌生好感。

承明帝想,这个沈是交友,倒是和先太傅的口味挺像的。

他又问道:“可借鉴、询问过什么人?”

李云赋直觉不该提及,但还是实话说了:“禀圣上,大理寺沈少卿对臣相助颇多。”

承明帝偏过头,敛了眸,似乎对这些迂腐学士们很无奈。

蒋图讥讽道:“笑话,沈少卿在金銮殿当着文武百官承认自己不善水利,竟能帮你完成此幅大作,难道沈少卿敢欺君吗!”

承明帝没说话,将工部的图丢给了李云赋:“这是工部治水图,昨夜呈的,你如何解释?”

李云赋将图打开,这两幅图画法并不相同,但线路和措施几乎一模一样,皆以洛江葫芦口为分流点,实打实的抄袭之作。

工部。

李云赋今日才交的稿,时间比不过,论及才干自然也是工部专业的可信度高,李云赋百口莫辩:“臣绝没有抄袭!圣上明察!”

蒋图冷哼:“据臣所知,李给事出身舟城,而后一路赴京赶考,并未去过洛江,请问这泾注不明的洛江峡口,你是如何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