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休止符(第3/3页)

程郁说最后一句话时,表情有些怪异,明显不太适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种多管闲事的话。

简漾愣愣地看着他离开,有些恍惚,好像在不久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场景——

程郁从虚掩的门外再次探进身来,生涩地询问:“老板,你有名片吗?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是那次相亲,小朋友连自己的资料也没看,就冒冒失失跑来见面,在告别的最后一刻总算想起来索要联系方式。

也是那一张名片,让他们俩之间的故事有了下文。

场景变换成了另一扇大门,说出口的话也完全变了味道,是一位绅士的alpha出于礼节去安抚失魂落魄的陌生omega。像写好的故事突然更换了剧本,荒谬又可笑。

简漾已经长到三十二岁,早已经懂得,人生在世,最不缺的就是遗憾与悲哀。

他一只手按住酸痛的心脏,另一只手撑在椅背上,扶着光滑的木柄稍稍借力,减少一些疲惫感,虽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

他此时的表情,肯定与高兴沾不上边,但也不像彻彻底底的悲伤,更像是一种茫然。

简漾促狭地想,可能这也是一种考验,他也曾伤害过程郁,所以老天收回了他自欺欺人捏造出来的“恋爱”回忆,用来告诫愚蠢的世人,做恶之人永远没有回头路可走。

经历了发?情期和反复标记,又面对了恋人的告别,简漾这一天所有的精力已经消耗一空,他再没有力气去应对任何意外,更无食欲和困意。

他打电话给陈姨,托她送了点安眠处方药过来,仰头吞下一小把药片,随即倒在床上,又神经质般担心有人会来打扰,软软地起身将卧室门反锁上,听到锁舌回弹的声音,才安下心来,重新躺回床上,陷入了药物催发的昏睡之中。

将自己锁在封闭的空间内,才是最安全的,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受到伤害,至少简漾在之前的十几年人生里都是这样做的。

简漾在梦中不可自控地流泪,大量泪水沾湿了枕巾。他因程郁打碎了自己身上的枷锁,从自闭症中走出来,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对方,却被世事无常伤得体无完肤,想要再次躲进自己的牢笼里。

简漾在半夜醒来,被后颈的疼痛结束了睡眠,他捂住有些发炎的腺体,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凌晨两点。

他撑着床沿坐起身来,找到前两天用过的消炎软膏,慢慢摸索着涂抹在满是咬痕的腺体上,过程中难以忍耐烧灼般的刺痛,发出一声轻轻的“嘶”。

同样的伤痕,可以是给予欢愉的印记,也可以是承载痛苦的疮疤。

没有alpha的爱怜和陪伴,其中的信息素也失去了镇痛和安抚的功效,这处标记只是一个凶狠的咬痕,其它的什么也不能代表。

简漾闭眼靠在床头,犹豫着拿起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漫长的铃音过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简漾咬住嘴唇,将哭腔死死压制在喉间,软软地请求道:

“妈,我的病好了,我想办理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