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十样花25

霍危楼本就晦暗的眼轮, 如寒墨一般漆黑,“安宁郡主患病已是幼时之事,本侯已见过陛下和太后, 证据当前,他们也不得不信。”

冯钦笑着摇头, “侯爷何必自欺欺人, 不说安宁县主身份有异, 本就不应代替衙门仵作验尸,便是她验得,她自己便是病人, 谁知她会不会一时疯傻无状验错了, 如今的她有没有病,陛下和太后娘娘稍做查证便知。”

他淡哂一声,“侯爷自小看着长公主, 最是知道人在疯傻的时候,无论说什么做什么, 都是不能信的。”

长公主和薄若幽是霍危楼至亲至爱之人, 若是换了旁人多半要因此大怒,可霍危楼经过多少风浪, 如何能被他几句口舌之辩触怒。

“看来你不打算如实招供。”

他缓声道:“你当年谋害安阳郡主和冯钰,为了不让人发现真相, 假做情深悲痛之状为她们装殓,后来怕人发现异样, 早早装棺, 而那时起,你便起了行凶作恶之心,你料到了今日, 于是将她们母子遗体藏在地宫之中,你不曾想到,纵然抹去一切罪证,可最关键的证据就在她二人的尸体上。”

冯钦也盯着霍危楼,“我明白安宁县主的痛苦。”

他又绕回了薄若幽身上,“当年她和弟弟一起被歹人带走,可最终回来的只有她一个,虽说她只是个孩子,可她是姐姐,大家虽不怪她,可她自己一定无法原谅自己,也对,那可是她亲弟弟,她怎么能扔下亲弟弟不管?”

牢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其他绣衣使噤若寒蝉,霍危楼摩挲扳指的指节用上了几分力道,可面上,仍似古井一般无波无澜。

看霍危楼沉着脸,却不露喜怒,冯钦继续道:“当年听说她疯的厉害,连父母也不认得,后来父母双亡,也属实可怜,那时我为她卜测过一卦,发觉她竟然命里克父克母,颇为凶煞,我劝侯爷也离他远些,免得将来被她克得丢了权势性命。”

“一家人都因她而死,我若是她,便一辈子疯傻下去,免得自责愧疚,还令人厌弃,可我没想到她竟又回了京城。”

冯钦将手中验状一扔,紧绷的背脊松活,整个人姿态无忌的靠在椅背上,这时他目光一晃,看到了牢室黑漆漆的屋顶,这牢室在地下丈深之处,顶上是一片潮湿黢黑的霉藓,只有见不得光的阴湿之地,才会生出这般腌臜之物。

冯钦移开目光,一副从容模样。

霍危楼这时道:“当年的确有道长说她命格不好,倒是与你卜算的不谋而合。”

冯钦笑了下,“那这位道长一定也是法力高深之人,卜出了真章。”

略一顿,他镇定道:“我要见陛下和太后娘娘,当年诸事,我都可做出解释。”

霍危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执掌刑狱数年,再如何嘴硬的贪官污吏和江洋大盗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他更深知,审讯之时,最轻而易举从嫌犯口中道出的话,总是最无足轻重。

霍危楼只看到了冯钦对薄若幽的恶意。

当年薄若幽从他手中逃走,本就是个威胁,若非后来薄若幽幼年得病,京城世家皆知她疯傻,或许他不可能那般轻易放过她。

思及此,霍危楼的神色更森严莫测。

他的沉默令冯钦不安,冯钦背脊挺的愈发笔直,“侯爷难道想只凭着这一张验状便定我的罪?安宁县主本是病患,她亦是当年受害人之亲属,侯爷又与她定亲,按理,此案便是侯爷也要避嫌,如今只凭这验状,侯爷难道想夺我见陛下之权?”

霍危楼抬了抬下颌,似乎在等他还有何狡辩之词。

冯钦被他看猎物一般的目光所摄,身子越发往椅背里靠,口中道:“侯爷素有公正严明之名在外,莫非如今为了安宁郡主,要将罪名栽赃于我?我虽并无官职在身,却也是陛下亲封的爵位,侯爷不许我见陛下,只怕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