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4页)

但晏准知道自己不是的。

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如此地维护着,怪异的感觉卡在心尖,有些说不出。

一旁御史大夫,以及左拾遗、右拾遗全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晏相处置公允,兹事体大,还请晏相拿个主意。”

如今陛下不在京中,他们当以宰相马首是瞻,好几个看不顺冷青檀的,这时全涌了上来落井下石。

冷青檀那一届的贡生之中人才辈出,然而均在科举考场上落败,以前只是稍有不服,如今得知冷青檀竟是女子,女人居然能赢了他们?不可,这万万不可!这个女人必须消失!因此以他们叫嚣得最凶。

晏准的耳畔,收的全是辱骂,叫嚷着应该令欺君之人付出代价的,更有甚者,把前朝的车裂之刑也提了出来。

可就是这样,冷青檀还是没一丝惧色。

这个女子,真是……奇特。

晏准无法言说这种感觉,身遭实是太过于喧哗,他抬起云白广袖,轻轻挥去,令声音暂时止住。

继而,他清雅的声音微微沉了下来:“冷青檀欺君罔上,本当以死罪,然,毕竟是朝廷命官,陛下不在京中,擅杀命官,本相无权。暂将昭明寺少卿收监昭明寺,本相草拟奏疏之后,请陛下再行定夺。”

一句话,令干戈平息。

尽管仍有人猜测,虽说这昭明寺是专门用来审理官员案件的,如此也是合情合理,无可指摘,但冷青檀本就是昭明寺出身的,回了她的老窝里,必是如鱼得水了。

虽有微辞,但到底无人敢当晏准面质疑半个不是。

元聿回宫之后,收到的第一份加急的文书,就是关于如何处置昭明寺少卿冷青檀女扮男装参与科举的案子的。

奏疏是晏准拟的,长篇大论,洋洋洒洒,详陈利弊。

元聿舟车劳顿,回了宫尚未歇憩,便让晏相这封千余字的奏折砸得眼冒金星,平复了片刻之后,郑保差人来挑灯火,他自个儿也小心翼翼地回了声儿:“陛下有所不知,近日里,冷大人这桩案子闹得挺大的,全京都沸沸扬扬,没有人不知道的。”

元聿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修长的指,在晏准递上来的劄子上一下没一下敲着,闭目思忖了片刻。

就是太过于了解晏准了,所以今次竟轻易地便从晏相的劄子里看出来了一丝不同。

笔触不同,看似公允,陈述利弊,但字字句句,似有袒护之嫌。

实在是很奇怪,晏准行事风格并不是如此,元聿曾自以为很了解他。

庐陵冷青檀,先帝钦点的状元郎,文章珠玑,挥斥方遒,居然恰是个女子。

于是元聿的唇角轻折:“晏准想留冷青檀。”

郑保大惊,脸色骤变,不过他很快地掩饰过去了,圣心难测,尤其是当今陛下的心思,若搁在先帝那儿,其实很好想,那冷大人这次纵令侥幸不死,也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但陛下这儿,他还很不敢肯定。因此也觉着,晏相大人不该把自己搭进来。

正心头震惊着,煌煌的灯火之中,忽传来陛下若有所思的声音:“你说这晏准,他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

公心如何,私心又如何?

郑保听不懂了,所幸他只是个不需要脑子想事的奴婢,便未多问,更不擅自解答。

“郑保,替朕去传个话。”

郑保立刻俯首过来,等待陛下命令。

领命之后,他将腰身垂得更低,谨慎道:“奴婢这就去。”

等郑保走了不多久,含元殿的门再度打开,一道裹着淡月白锦衣的身影出现了面前,姽婳于幽静,不知在外立了多久了,她朝里迈了进来,见元聿也在望着自己,她张口便呼:“陛下!”

元聿搁置了朱笔,等候着那道倩影自来地扑到怀里,他探手将她腰肢抱住,令她蜷于自己怀中,低低地笑:“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