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皇以间之

干元九年冬,宋夏交战大败,谏院呈流民图于朝堂示众,御史台又控诉当朝左相历数其过错要求皇帝罢相,使得朝中原先中立的文臣纷纷倒戈章得,就连从未表过态的右相吕维都要求皇帝停战议和。

迫于压力,皇帝只得同意与西夏议和,又在御史台与谏院的力争之下罢免方之彦将其贬出京城,同时贬黜共同主持改革的大臣,贬权知开封府事章厚出成都府任成都知府,迁吕维为尚书左仆射,尚书左丞章得为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拜为右相,在皇帝坚持之下仅停止新法并未废除。

朝会散去后皇帝又一连接见了数十位大臣,整整一日滴水未进,直到日落才回到福宁殿。

皇帝从肩舆上下来浑浑噩噩的跨进福宁殿,萧幼清才从屋内走出,便见人大冷的天却出了一额头的汗,连忙走近担忧道:“官家?”

皇帝朝前走了两步随即应声倒下,“官家!”萧幼清扶着人跪在地上,发现额头上的汗像冰一样寒冷刺骨。

萧幼清朝殿内的宫人怒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宣太医!”随后将人拦腰抱起走近内阁轻轻放在床榻上。

脱下朝靴发现手脚都冰冷到了极点,萧幼清皱起眉头使自己静下心来替其把脉,搭上脉搏片刻后发现皇帝的脉虚无力,便又急得将祁六唤入内阁质问道:“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祁六低着头,“以章得为首的旧臣借战败一事围攻方相,谏院呈流民图,御史台又在朝堂上控诉方相为政的多数过错要求陛下罢相,连一向不表态的吕相这次也站在了对面,陛下无奈只得停战收兵与西夏议和,随后退朝陛下又被堵在垂拱殿,众大臣们仍借流民之事不依不饶,陛下只得以罢相止法来安抚群臣。”

“圣人,孙医使到了。”

孙鸿达顺了一口气从下属手中将医箱接过,“皇后殿下。”

“孙太医不必多礼。”

祁六与其他宫人从内阁退出,将房门带上后静立在外屋,孙鸿达先是轻轻扒开皇帝的眼睛瞧了瞧,等气息平复后才开始把脉。

“官家体内脏腑之气、经络之气紊乱,体内之气升降未能保持平衡,造成气虚兼有气郁,气郁之证人体之气不能顺畅的流动,所以会感到憋闷气虚而升举乏力,官家是…肝气虚。”

“母亲说过凡上升之气,自肝而出,人之元气、宗气、营气、卫气此四气皆赖肝之生发而发挥作用,可肝脏之气不应是阳气不足或年高体衰以至肝阳肝气自衰么?”

孙鸿达伸出手,“请恕臣冒犯御体之罪。”

“还是吾来吧,”萧幼清不放心的坐下,“孙太医要做什么。”

孙鸿达指着自己舌头。

萧幼清便照他的话轻轻捏着皇帝的下颚撬开唇齿,“方才殿下把过脉了吧,官家的脉象脉虚无力,舌体上有齿印,且方才殿下所言正是医术上所记,陛下是情志不遂,肝气郁结,又操劳久虑,久病耗气,暗耗肝之阴血,损伤肝之阳气而成的肝气虚之症。”

孙鸿达抽出银针放在烛火上烘烤,迅疾轻轻扎在皇帝额头两侧,“肝气虚之症,肝疏泄不及,或失于升发,致气机下陷,变生疾病,犹如木无生性,则枝叶垂萎。”

听着太医的话萧幼清内心挣扎,眼里充满了无奈与失神,旋即又犹豫的问道:“孙太医老实告诉吾,官家此症是不是早就有了?”

孙鸿达低下头,“殿下,请恕臣...”

萧幼清冷下脸,“你要欺君么?”

孙鸿达跪着退后趴道:“臣不敢。”

“吾虽不若母亲与孙太医一般精通医道,然也略通些岐黄之术。”

孙鸿达叹道:“殿下方才将医书上的话问出,便是于心中有了答案,既如此又何苦要来为难老臣。”

“官家不让你说?”

孙鸿达埋下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