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皇以间之(第2/3页)

店家听见女子的声音便笑眯眯的将头钱装入罐中,女子旋即侧头对年轻人道:“官人押就押少吧。”

年轻人也没有问她为何反其道而行,“好。”

只见瓦罐声里的声音停下,店家将罐子打开后旁观者一阵喝彩。

“那可是十贯铜钱啊,就用了这么半刻钟的时间得了。”

于是引来众人纷纷掏钱押赌。

从人群中挤出来,祁六手里多了十贯揣不下的铜钱,“怪沉的,你力气大都给你拿了。”

捧着不讲理之人甩过来的铜板,“明明公子是让你拿的。”

卫桓拉着萧幼清走在前面,“阿兮为何让我反着意思押?”

“那个店有古怪。”

“哦?”卫桓笑看着她。

“他之所以用干元通宝,是因为官家才登基不久,一朝天子一朝臣,士大夫们自幼所学儒家之道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忠君,朝廷禁止关扑,士大夫更是不敢知法犯法,故而这种节日来关扑的多为士人,既刻干元二字,他们大部分人定会押干元为上的多字幕,所以那店家早就在铜钱上做了手脚。”

“手脚?”

“只要改变正反两面的重量使字幕的一边较另一边重些,摇晃瓦罐或者掷地便会使字幕朝下。”

萧幼清看着她疑心道:“那群士大夫不知道,但你少时常常流连于市井难道还会不知道这是骗局?”

卫桓握着一个铜板旋即摊开手心朝上,铜钱上干元二字格外显眼,“赌,本身就是一场骗局,明知是骗局仍旧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贪念与欲望最后弄得家破人亡,这种人最是该死,利用他人的贪心与欲望牟取不义之财,这种人...”她将手握拳,“也该死!”

萧幼清伸出袖子里的手覆上她的拳头,“执法要适度,不可松懈亦不可苛刻,否则就会成为酷吏压榨百姓的利器,最终百姓怨的只是执政之人而已。”

“三娘看的比我通透,”冰凉手被一股温暖包裹着,也将她的气消去了大半,“在我眼里便是文德皇后也比不上三娘。”

“官人将我比作前朝的文德皇后岂不是也将自己视作太宗了?”

卫桓垂下手,“是指...弑父杀兄,逼父让权么?”

“臣妾失言。”

“不,”卫桓停下步子抬起头,幽邃的眸子里印着萧幼清注视的脸,“我比太宗好,他再宠爱文德皇后也不曾虚设过六宫,帝王的长情,真是可笑,专宠与偏爱都不是会是唯一,至于政绩...”她扭头看向东京城的十里长街,灯火通明下人来人往,满目星光道:“来日方长。”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家酒楼门前。

“几位客官看着面善,头一次来樊楼?”楼里的卖酒水的茶博士拿着一块干净的白布挂在手臂上,口齿伶俐道着一口纯正的洛阳正音,“赶巧楼里新来了一位厨娘,连昭庆坊那位相公吃了厨娘做的菜都说色香味俱佳。”

元辰之夜的樊楼比任何一日的夜晚都要热闹,除了座无虚席,各高官家也都派人到樊楼订菜食与果品,厨子做好后打包由酒楼里的厮儿送至府上。

抬眼望去的樊楼占地极广,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正店门口还挂着栀子灯,灯上盖有灯罩,示意店内有陪侍宴饮歌舞的女子。

“樊楼?”萧幼清抬头看着长幡上的招牌。

“娘子,咱们这儿可是东京城酒楼之首,即使您没来过也一定喝过我家的酒。”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记得少年多少事,夜深灯火上矾楼,从前常常听哥哥说起,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来此,如今连韩先生都夸赞想必是名不虚传。”

“是否名不虚传,进去瞧瞧便知。”她便拉起萧幼清的手往楼里走,楼内珠帘秀额,灯烛晃耀,人影错落,各个阶层的人都有以男子居多,楼里还有许多陪侍的妙龄女子,“樊楼曾经经销白矾故原名白矾楼,经营上百年又经过大修便成为了东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的名楼,前身是转卖酒与酒曲的丰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