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4页)

她敛了眼眸,问道:“谭侍郎今日到这净水庵,有何事呢?”

谭侍郎面色微带惆怅,说道:“昨日我父亲夜间偶梦母亲,心有所感,吩咐我今日到菩萨跟前上一炷香。”

这净水庵虽是早前弋阳侯府用以供奉自家祖先的庙宇,然而后来随着府中出了几位笃信佛教的夫人,也供起了菩萨神龛,蓄养尼姑,招揽香火。如若家中出了如小程氏这般的事情,罪妇无处容纳,便也羁押在此地。

时日略久,这净水庵的菩萨倒是颇有几分灵验,来此烧香还愿的信众渐渐多了起来,香火竟还算的上旺盛。

谭书玉这番说辞,倒也合乎情理。

陈婉兮似有所感,颔首道:“表舅母过世,也有两年了。”言罢,便又说道:“那么,侍郎且去,妾身不敢不阻碍。”

谭书玉喉咙微动,似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能出口,点头离去。

陈婉兮正欲上车,却越发的如鲠在喉,她忽而止步,向谭书玉扬声问道:“谭侍郎,野有蔓草,零露漙兮——则如何?”

谭书玉也停了步子,重看向她,似是满脸迷离之色,答道:“这是《诗经郑风》里的句子,王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陈婉兮笑了笑,半晌说道:“没什么,我白问一句罢了。”说着,这方登车而去。

谭书玉转过身子,那清俊淡然的脸上闪过一抹凝重,他迈步向净水庵中行去。

陈婉兮坐在车中,看着窗外景色飞逝,心中如有磐石下坠。

谭书玉到底是否知晓当年之事?而小程氏所言,又有几成真假?

如若母亲的嫁妆当真在谭家手中,那么谭家的帮衬,便有几分暧昧了。

母亲……当年为何那样做?

菊英话少,主子不问,她亦也不答,马车之中一片静默。

片刻,陈婉兮忽而说道:“我终究不信,母亲会做出什么背德之事来。”

菊英没有接话,只是说道:“这位谭侍郎,每次见娘娘总要用些亲昵的称呼,每每被娘娘驳斥,方肯改过。铺子里的生意,交由长房交接便可,他却偏偏喜欢亲自上门。”

陈婉兮面色微沉,看向窗外,未再多言。

回-->>至肃亲王府,尚未进二门,陈婉兮便问梁嬷嬷的去处。服侍的人答道,说梁嬷嬷家中的小孙儿感染时气,染了什么症候,这老妈妈挂念小孙子,寻管事告了假,匆匆家去了。

陈婉兮听说,只点头道:“这春夏之交,孩子就是易得病,便放她几日假也罢。”言语着,虽心意烦乱,还是往琅嬛苑走去。

回到自己的居所,才踏进房门,便听内里有微微的鼾声。

陈婉兮一怔,只见杏染蹑手蹑脚的走来,压低了声儿道:“娘娘,王爷今儿来家早,同小世子玩了一会儿,一块睡着了。”

陈婉兮听着,脱了外衣,轻步走进房中。

果然见于成钧搂着豆宝躺在床上,屋中略有几分闷热,他只穿着一件茧绸团花褂子,褂子的系扣尽数扯开,露出底下精悍且疤痕遍布的胸膛。豆宝窝在他怀里,被他那壮大身躯一衬,越发显得小小的一团。

父子两个,偎依在一起,睡的香甜。

陈婉兮看着眼前这祥和的一幕,原本低落紧绷的心绪,立时便松缓了下来,仿佛初夏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暖洋洋的,还带了几分甜意。

陈婉兮在一张楠木椅上坐了,唇角噙着几分笑意,静静的看着。

须臾,有微风吹入,夹了些不知名的花香,豆宝揉了揉鼻子,忽而打了两个喷嚏,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懵懵懂懂坐了起来,小脑袋一转,瞧见了陈婉兮,便扎挣着下地,嘴里说道:“娘来了。”

陈婉兮怕他光脚踩在地下,忙上前接着,抱了他起来。

如此一来,于成钧便也给搓弄醒了。

他睁眼,瞧见妻子抱着孩子立在床畔,咧嘴一笑;“好啊,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