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长庆,鲜活的记忆与激情的书写(第2/3页)

  王观胜虽是关中腹地人,却有一种刻骨铭心的天山、草原、戈壁滩的生活体验。我作为他近在咫尺的读者,他的影响颇大的小说集《放马天山》,以及由此发轫后的一系列小说创作,早已给我一种相对稳定也相当突显的叙述风格,简约,凝练。曾经活跃在天山、戈壁和草原的西部硬汉,其小说的人物对话,是那种能蹭破耳膜的个性化语言,作家主体叙述也是掺和着钢筋碎石富于弹性和硬度的混凝式语言,给人一种刀削斧砍般冷凛的语言线条。然而,在本次叙写石油人刘仲敕的人生轨迹时,却是纵情的畅朗,几乎可以感觉到被激情催发而喷涌出来的文字,似乎还冒着被书写者专注的眼神和热汗的气息,在稿纸上闪亮,跳弹。于是我看到了宁夏最贫困地区的一位乡村少年,刻苦学习掌握技术,广泛阅读开阔眼界,确立起自己的人生坐标,进入油田便开始了富于创造精神的劳动,勤奋敬业是基础性规则,连续不断的开拓性建树,把一个人的能量发挥到超常出色的层面,成为石油战线成长起来的新一代的中坚和脊梁。鹤坪是以《大窑门》跃上文坛的。这部长篇小说和他后来写老西安的中短篇小说,把古城西安大街小巷阔宅贫窑里沉积的陈年旧事,逸事趣闻,兴衰迭变,写得淋漓尽致,我曾留下深刻印象,姑且不论。单是语言,写足写尽了古城方言深蕴的韵味,而且不露做作和卖弄痕迹,既卓立于偏重方言写作的诸多文本之上,也使他写古长安生活的小说独呈一色,独秀一枝。这个极尽老长安古调独弹的鹤坪,在沙漠的油田里奔走的时候,也变出一腔热情洋溢的文字来,老辣而又自由的坊间小说语言的色调已了无痕迹。“我的眼前立即出现了一个新嫁娘站在高高井架下的情景。这是人类最为壮美的一幅画,这幅画的名字应该叫《崇高》。”如果不看文章署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是鹤坪的文字。鹤坪以这种饱满的诗性语言,写了一组五个油田人物速写,把这些最可敬重的人的闪光精神揭示出来,令人感动。刘谦本来就是一位思维敏捷文字也畅达的作家,在接触到油田人的时候,那素有的激情就更趋高涨了。我曾经在他写青藏铁路的长篇报告文学里,领略过他激昂的情怀,这回在他的《为祖国找石油的年轻人》里,更充分感受到一个向来敢于面对生活关注现实发展的作家,一个严峻而又敏锐的思想者,对生活的建设者那种出自内心的由衷的钦敬和倾慕,这也许是一个年轻作家最可珍贵的情怀。还有以写报告文学成名的女作家、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冷梦,还有谦于言而热于心、卓有建树的小说家京夫,女作家刘风梅、张艳茜,报告文学高手钟平、冯天海、霍竹山,知名记者方越、马师雄等,他们在踏进沙漠荒野,在面对一个个活生生的油田人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以最鲜活最富诗性的语言,抒发他们的理性认知和感性激情。

  我便想到,作家的语言方式和叙述形态,不单是单纯的个性执意的追求;即使执意于某种方式的追求,如果不顾及时空环境,不考虑书写对象的气质和心性,就会形成那种不可思议的乖戾文字。我从这些早已以个性化文字突显文坛的作家写石油人的文章里,确切感知到作家描写或叙述文字的色调,首先当以描写对象和时空环境为基准,作出最适宜的变化和最恰当的选择,寻找到一种最贴切的叙述方式,不仅适宜表述对象,也适宜把自己一腔感动性体验倾泻出来,就完成一次新的语言探索和创新了。这样,我便看到,这些早已个性化语言的作家,在面对那些石油人的时候,即使都呈现出来共同的激情,诗性的语言,却依然显示着各自的独立性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