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奠基复原(第3/8页)

声声唱诵,发音清晰。

法语独特的腔调温柔又多情。

贞德是法兰西的民族英雄。

什么是救国圣人?什么是英雄?

那是降世的救世主,是地上的人神。

那些折射了斑驳日光的眼眸,那些无言的渴望与期待,最终还是和阳炎一同燃烧。

在这一刻,赤裸裸的,再无遮拦的,化身为狂热信徒。

‘我们心怀景仰与敬畏,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您是熊熊燃烧的荣光!’

歌声不知从谁而起,歌声不知从何将终。

熟悉的旋律在耳畔回荡,唱着一句又一句法兰西中世纪的宏伟传说,在泣涕声里愈发壮大,直通天际。

立夏听过这段旋律,不止一次,并对此有着极深的记忆。

在奥尔良,在兰斯。

在法兰西人民的夹道相迎,口口相传之中。

被信任,被爱戴,被视若希望的信仰。

被所有人当做了法兰西的荣光。

无论如何,都不想辜负这份诞生在绝望里的纯粹。

前往行刑之地,法兰西的子民沿途而送。

最后,一双双膝盖扣压进泥泞之中。

如泣如诉的哀求,只为了祈求这个人的归还。

他们用身体堵住了囚车前行的路。

英格兰士兵神色僵硬,冷着脸呵斥。

金属链条哐哐当当的抽击着地面,溅起的泥水飞扬。

人群发出惊呼,红色在天空下飞洒。

太阳那么的明亮,映得泥土上软薄的鲜血似乎也赤红辉煌。

“住手!”少年发出了这一行来的第一声呵斥。

愤怒在他的眼底染上一层薄红,不……或许是想要流泪也说不定。

“……别这样。”他向着人群,露出了一个笑容,“拜托。”

那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难看的笑容。

少年清俊的五官皱着,与眼眸中不易被看出的脆弱水光纠结在一起,扭曲出歪歪扭扭的笑。

他的话总是有效的。

人群在少年的发声下,不甘不愿的,非常缓慢的退开。

押送贞德的英格兰士兵沉默着,继续前行。

不是没有动容,却唯独不能后退。

英格兰士兵的亲人,或许也死在战场上。

战争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国家的人民而言,向来没有赢家。

太阳的温度是否太过苍凉?以至于无法温暖任何一个人的心。

那些人向着少年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去。

那一双双手高举着,无声得质问着苍天。

他们追寻着光啊,追寻着梦啊,追随这如泡沫般易碎的救世传说。

场面一度维持了安静,只有蓝紫的鸢尾静静落下。

沉重到可怕的静,在无言的注视里,苍白着绝望。

法兰西的人民,沿着为这位少年统帅最后将要走过的路,扬下细碎的花。

是蓝紫的,象征着自由的鸢尾。

蓦然,少年听到了第一声哭泣。

声音并不大,甚至足以当做错觉忽视,却诱发了所有人都努力压抑着的心。

人们塌着脊梁,行尸走肉一般拖着肉体,呆滞机械的跟着囚车一同向前。

他们的希望,已在心里死去。

立夏没有办法。

他感到无能为力,却只能尽可能的向他们微笑。

他是扮演了贞德的人。

在法兰西人民的眼中,贞德就是他们的英雄。

而英雄是不该哭的,更不该绝望,面对相信着其存在的民众更是如此。

这很过分……但是如果连英雄都绝望了,那还能拿什么去相信呢?

少年只觉得自己喉咙中一片苦涩。

现在的他,能够理解,却总归还是想要为这些饱受战火之苦的法兰西人民再做些什么。

立夏再次陷入沉思。

囚车,金属制成的笼非常结实。

而立夏透过那些细长栏杆的缝隙,看到了马背的起伏。

一起一伏中,向刑场行进。

这匹马与他所驾驭过的战马相比有些瘦弱,毛色也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