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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只盼电梯在中途停下,有别人上来,结果电梯途中居然不停,直接到了一楼。他只好一直保持沉默。

“我的表述可能不太恰当,”走出电梯之后,星野对前辈说,“我们说信号是由大脑发出的,却不知道心在哪里。全世界的学者,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不要触碰那部分,只要响应需求就好了。”

前辈打量着星野。“你真够冷漠的。”

“是吗?”

“虽然法律上还很模糊,但其实脑死亡就等于是人的死亡。也就是说,你对待的是一具尸体。用尸体做实验,我是做不出的。真可怕,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星野拼命压抑着因愤怒而抽动的脸颊,扯出一个微笑。

“小姐没有接受过脑死亡判定。”

“那不就相当于植物人吗?”

“不知道。我没有立场对此进行判断。”

前辈愕然摇头。

“算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随你的便吧。不过,我只说一句:不管你怎么努力研究让脑死亡者的手脚动起来,也不会让任何人受益。”

“我知道。”

“那,你好自为之吧。”前辈扬扬手,向与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星野望着他的背影,在心中低语:

不会对任何人有益?这说的是什么话。已经有益了啊——

到达位于广尾的播磨宅邸时,刚过下午四点。他按响大门上的门铃,对讲机里便传出薰子夫人的声音:“喂?”

“我是星野。”

“好的。”话音刚落,门锁就咔哒一声开了。

星野一边瞟着院子,一边往屋子走,这时,玄关的门开了,夫人走了出来。她肤色白皙,尖下巴,单眼皮,眼睛细长,想必很适合穿和服的吧。她三十六岁,比星野大四岁,但看那娇嫩的肌肤,完全不像那么大年龄的人。

“您好。”他低下头打招呼。

“辛苦,拜托您了。”

夫人的语气愉快而彬彬有礼,星野觉得,她没把自己当成丈夫的下属,而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他照例走进那个房间,瑞穗正坐在轮椅上。她身穿格纹连衣裙,腿上是紧身打底裤。

“今天外婆不在呀?”

“嗯。她带着我儿子回家去了,到晚上才回来。”

“哦。”

也就是说,今天自己是和夫人单独在一起。星野心中暗喜,忽然想到还有瑞穗在,赶忙悄悄修正了自己的想法:是三个人才对。

“线圈已经装上了。”夫人说。

“好的。——小穗,不好意思哦。”星野把瑞穗的上半身抬起一点,用手摸摸她的后背,“嗯,位置没问题。”

“我觉得很合适。这样瑞穗也不会觉得痛吧?”

“不会的。”

线圈是一种向脊髓传输信号的磁力刺激装置。在符合瑞穗脊骨形状的盒子里,排列着好几个线圈。不过盒子的形状一开始并不十分合适,星野反复修正了好几次。

轮椅旁边的工作台上摆着两台仪器。一台是信号控制器,与磁力刺激装置相连,各个线圈发出什么信号都由它控制,可以说是一座司令塔。这台仪器还没有完成,星野每次来访时,都会稍微加以改良。另一台是通过电流监控肌肉动作的装置。

“那么,今天也从腿部运动开始。可以请您装一下电极吗?”

“好的。”夫人弯下腰去,脱下女儿的打底裤,用创可贴把星野递过来的,连接着电线的电极贴在瑞穗腿上,动作很熟练。

“那就开始了。”

星野敲着信号控制器的键盘。调整好运动幅度、速度、次数之后,按下了开始键。

瑞穗的右膝微微抬高了一点儿,又马上落了下去。接着,左膝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她相当于是坐在轮椅上踏步。

星野看看肌电监控。左右两侧肌肉运动均等,也没有超出负荷。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