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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昌与薰子对视一眼,重新望向医生。

“情况很严重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近藤点头道:“还没有恢复意识。您或许已经知道,病人送医后,心脏很快就恢复了跳动。但在此之前,她全身的血液供给几乎都丧失了。其它器官受损后还可恢复,但大脑却不一样。详情我会慢慢告诉二位,不过很遗憾,令嫒的脑损伤是极严重的。”

医生的话让和昌一阵眩晕,宛如身在梦中。脑损伤?那是什么?脑机接口还有BMI技术,稍微有点后遗症的话,一定能起点作用——他想,待会可以用这些话鼓励身旁无疑也陷入了绝望的薰子。

但薰子哽咽着问道:“是不是有可能无法恢复意识了?”而近藤的回答则彻底让和昌崩溃了。

近藤深吸一口气,答道:“您或许最好还是这么认为。”

薰子双手掩面,低低哭泣。和昌全身微微颤抖,无法抑制。

“不能治疗了吗?已经无计可施了吗?”他艰难地问。

近藤镜片后面的眼睛眨了眨。

“当然,我们会全力以赴。只是现在,我们无法监测到令嫒的脑部活动。她的脑电波是平坦的。”

“脑电波……就是脑死亡吗?”

“原则上,现阶段还不能使用这个词。脑电波表示的主要是大脑的电波活动。具体到令嫒的情况,至少可以确定,她的大脑并未发挥功能。”

“意思是,大脑之外的器官还有可能在发挥着功能?”

“那就成了迁延性意识障碍,也就是植物人状态了。但是——”近藤舔了舔嘴唇,“这种可能性极低。呈植物人状态的患者,虽然身体状况异于常人,但脑电波依然会呈现出波形。另外,从MRI检查结果来看,也很难说她的大脑还在运作。”(注:MRI,核磁共振成像)

和昌捂住胸口,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不,心底像有什么东西被紧紧揪着,一阵一阵地痛,连坐着也极痛苦。他想发问,大脑却拒绝进行思考,脑海中一片空白。

身边的薰子仍然捂着脸,身体痉挛一般颤抖着。

和昌做了个深呼吸,问道:“要获知的预备信息,就是这些了吗?”

“是的。”近藤回答。

和昌碰了碰薰子的后背。“去看看她吧。”

恸哭声从她的指缝间流出。

近藤带他们踏进了ICU。两名医生一左一右站在病床边,正盯着仪器,不时进行调节。近藤对其中一名医生说了几句,那医生严肃地回答了些什么。具体对话听不清楚。

和昌与薰子一起走近病床,黯淡的情绪重新笼罩了他们。

躺在床上的,毫无疑问是他们的女儿。白皙的肌肤、圆圆的脸蛋、粉红的嘴唇——

但她睡得并不平静。各式各样的管子缠绕在她身上,人工呼吸器插进喉咙,让人心如刀绞,恨不得替她去受这些苦痛。

近藤走过来,说:“她无法自主呼吸。”他好像看穿了和昌的内心,又说:“所有能想的办法,我们都用上了,但还是这样的结果,请您二位原谅。”

薰子想靠过去,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近藤:“我可以碰碰她的脸吗?”

“请便。”近藤答道。

薰子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抚上瑞穗雪白的面庞。

“暖暖的。软软的,暖暖的。”

和昌也站在薰子身边,俯视着女儿。虽然周身缠绕着管子,但细细看去,她的睡颜依然恬美。

“她长大了呢。”和昌久久凝视着瑞穗的睡容,忽然说出了一句完全不搭调的话。

“是啊。”薰子喃喃道,“游泳衣,今年也新买了一件。”

和昌咬紧牙关,心中有某种东西在激烈地往上涌。不能哭,他想。就算要哭,现在也不是时候。他从刚才就一直这样告诫自己。

某块显示屏映入眼帘。和昌不知道那是监测什么机能的。电源虽然开启着,但屏幕上却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