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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萨斯人。’

“‘你害怕吗?’那第二个女人问。‘为什么?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隐瞒的吗?’

“‘眼下这种时势,哪一个没有这种事啊?’

“‘这句话你不妨再说一遍。’那第一个女人说。第二个女人没有再吱声。她瞪着我,仿佛我是一个间谍似的。她发出一股香气——山谷里的百合花。

“‘谢谢你,’我说,‘商店在哪儿?’

“那第一个女人告诉我怎么走。我从一排排营房的半暗中间穿过去,好像受着夹击的刑罚。一张张脸,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出现在两边。我觉得自己似乎闯进了亚马孙女战士的聚居地。随后我又走到了路上,四周是阳光和一股叫人厌烦的禁锢的味道,这股味道如同一层灰色的釉彩,涂在每一所拘留营的外头。

“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惘然无知了。对于海伦的是否忠贞,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也是无关紧要的。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唯一重要的是要活着。即使在韦内的时候,我曾闪现过这样一个想法,那也只可能是一个抽象的观念,一个我自己虚构出来、随后把它抹掉、随后又把它捡拾起来的念头。

“可是现在,我已经来到了她的伙伴中间。头天晚上,我在栅栏旁边看见过她们,眼下我又看见了她们,这些挨饿的女人,她们已经单身独处了好几个月了。尽管被监禁,她们终归是女人,说实话,这样一监禁,反而使她们更加意识到自己是女人了。她们什么也不剩了。

“我走到了商店里。一个脸色苍白、头发火红的女人站在柜台旁边,把店里有的食品卖给一群关押在一起的人。‘你要什么?’她问。我闭上眼睛,用摇头表示我的意思。随后我走到一边。她急急忙忙跟顾客们算着账。‘五分钟之后,我就好了,’她嘟囔道,‘好的还是坏的?’

“我懂得她的意思,她是说,是好的还是坏的消息。我耸了耸肩膀。‘好的。’我说着,走到了外面。

“没过一会儿,那个女人走出来,向我打了个手势。‘我们千万得小心,’她说,‘你给谁带来了消息?’

“‘海伦·鲍曼。她在这儿吗?’

“‘怎么?’

“我没有吱声。我看到她鼻子上的雀斑和心神不安的眼色。‘她是在商店里工作的吗?’我问。

“‘你要干什么?’那女人反问我道。‘情报吗?是为谁送的?你是不是电工?’

“‘为她的丈夫。’

“‘不久以前,’她痛苦地说,‘有个男人问过同样的话,打听另一个女人。三天之后,有人就来找她了。她答应让我们知道情况的进展。可我们从此就没有再听到她的一点消息。你不是一个电工。’

“‘我是她的丈夫。’我说。

“‘我叫葛里塔·嘉宝。’那个女人说。

“‘为什么我打听她会让你这么问?’

“‘不少人来过这儿,打听海伦·鲍曼的事,’那个女人说,‘都是些离奇古怪的人。你要知道真相吗?海伦·鲍曼已经死了。她在两星期前死了,而且已经埋葬了。这就是真相。我想你已经在外面得到消息了。’

“‘她已经死了?’

“‘是的。现在你就不要来烦我了。’

“‘她没有死,’我说,‘她们在营房里不是这么说的。’

“‘她们在营房里老是胡说八道。’

“我定睛瞅着这个火红头发的女人。‘你能交给她一封信吗?我就要走了,可是我很想在你这里留下一封信。’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呢?一封信不会伤到人。’

“‘不会吗?’那个女人问。‘你是昨天出生还是前天出生的?’

“‘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经好歹长大成人了。你可以卖给我一点用来写封信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