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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警本部搜查一课过来的那位名叫矶部的警部只要不笑,感觉就像是在板着个脸一样。国字脸上皮肤看起来似乎很厚,而眉毛和眼睛都细得就跟条线一样。不说话的时候,总是瘪着个嘴。笑起来的时候,那笑容看起来也像是背后暗藏了什么野心和阴谋一样。

矶部暂时先带着三名部下来到玻璃浦警署里。“暂时”这个词,正是他本人所说的原话。

“如果真的要在这里设立搜查本部的话,那么我会带五十个人过来的。”矶部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虚张声势。就算真的能来那么多人,他们也不可能全都是矶部一个人的手下。他的警衔不过是个股长罢了。

但是,刑事课长冈本依旧满脸堆笑,低头说:“到时候我们也会好好准备一番的。一切就拜托了。”

矶部等人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为了确认之前在玻璃浦发现冢原正次尸体一事的调查状况。元山、桥上和西口被叫到了会议室里,向矶部他们说明情况。

元山大致地向矶部等人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矶部抱着手听完了元山的讲述。

“刚才所说的,就是目前已经查明的大致情况。冢原和玻璃浦之间的关系,眼下依旧还未能查明,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对这一次的海底矿物资源开发感兴趣。”

矶部抱着两手,一言不发。因为眼睛实在是太小,有时感觉他似乎已经睡着了,但实际上他却是醒着的。

稍稍沉吟了一下之后,矶部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负责本案的几个人,说道:“你们是怎么看的呢?”

“什么怎么看的?”元山问道。

“在你们看来,这件案子属于他杀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嘛……”元山瞥了一眼身旁的冈本。冈本低头看着地面,丝毫没有开腔搭话的意思。无奈之下,元山只好接着说道:“从现场的状况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现场既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除了脑部的损伤之外,尸体上也没有留下什么其他明显的外伤。”

“可那位警视厅的管理官不是发现了一些什么吗?他说要把尸体运回东京去解剖,其原因也不就在此吗?”

冈本抬起头来说:“呃,这事倒也未必就像您……”

“那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是因为过世的那位冢原先生,是那位管理官在警视厅里的前辈。他觉得不做一下解剖就安葬掉的话,心里总有些不甘,所以他说打算把尸体运回东京,请专门的医生来做解剖。”

“这些话之前你们已经说过了。所以现在我们才会到这里来的。照这么说,你们觉得即便送去解剖,也是无法查出任何问题来的?你们认定,这就只是一场单纯的事故?”

冈本没有回答。元山一言不发,矶部摇了摇头,低声念了一句:“真拿你们没办法。”

“我听人说,其他人对那个矶部股长的评价都不是很好。”桥上把手肘搭在窗框上,两眼望着窗外,说道。

“怎么个不好法儿?”西口问道。他的手里,还攥着一罐咖啡。两人坐在从中玻璃站出发的电车上。车厢里空空荡荡的。可供四个人合坐的厢式座位上,就只是面对面地坐着他们两人。

“传闻说,他是个善于算计的野心家,而且还是个总爱溜须拍马的混蛋。如果这真是一起杀人案的话,那么这对他来说就是个立功的绝好时机了,所以他一直都干劲十足。”

“他那模样,是干劲十足吗?怎么我看他就只是一脸不爽的表情而已?”

桥上啧啧咂舌,晃了晃食指。

“这叫作故作姿态。估计那家伙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县警本部,正向着课长口沫横飞地打着小报告呢。”

如果桥上没有猜错的话,矶部其实应该是打心底里巴望着这是一起杀人案的。他之所以会在冈本和元山面前表现出烦躁不安来,或许也是因为元山他们至今还未能证明这是一起杀人案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