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3/3页)

他也是没想到李棠居然都六十五岁了,还是他要推行到龄致仕,李棠自己说的。

李棠对这事接受良好,乐呵呵地表示:“大楚十七朝国君,任命了八十一位司礼监太监,能够在六十五岁上平平安安离开的,臣还是独一份呢。”

顾励虽说舍不得他,可若是在政策推行的当口就搞夺情起复那一套,这政策还怎么推行下去?他只能多赏了李棠一些东西,让侍卫护送他回家乡去,另把俞广乐擢升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因有顾励带头,朝中官员自然没话好说,这政策便从中央到地方推进了下去。

另外还有一件事,便是要着手准备今年收税事宜。

三年免税期已经过了,今年开始要着手征收农业税了。原先百姓们交税是用粮食,后来改成白银,既然现在已经发行纸币,白银也不必用了,统一上缴纸币,如此一来可避免基层在收税时用“淋尖踢斛”、“火耗”为各种由头克扣盘剥。

聂光裕落马了,水利建设还得继续,他已经带出了一批人来,顾励另外指派了水部郎中,萧规曹随,沿着聂光裕的水利工作思路继续往下走。

黄河边的治理自然也一样继续下去。夏星骋听说穆丞相被害时便格外悲怆,极致听说是聂光裕动的手,更是难以接受,万万没想到聂光裕竟丧心病狂至此。

他跟顾励念叨着:“原以为我会先走,哪知道穆丞相竟先我一步!”

顾励看他皮包骨头的枯朽模样,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他去治理黄河了。就和聂光裕一样,夏星骋也带起了几个可用之人,顾励便把事情交给他们,让夏星骋去庙里好好安度晚年。

然而或许是忙碌太久,一旦闲下来,身子骨反而垮得快,刚过了夏至,他便听说了夏星骋在寺庙中圆寂的事。

顾励一年中送走了两位老人家,不免有些唏嘘,为夏星骋写了祭文,另外在黄河边立碑,写清楚夏星骋治理黄河的功绩。

今年的旱灾厉害过去年,幸而民间百姓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多种了许多红薯土豆,顾励也叫皇庄上收了粮食后交由户部赈灾。至于收税之事,因旱灾严重,便减免九成,剩下一成,乃是他想算算民间的耕地面积与鱼鳞册所登记的是否有出入。

这一年夏季和秋季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眼看着聂光裕问斩的时候到了,京城中发生了一件事。

聂光裕在牢里递出一件血书,上陈冤情。所陈之事,却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他的妻子——贺双兰。

顾励看了血书后才知道,原来聂光裕落马后,他妻子儿子没有着落,家业为族中长辈占去,儿子找族中亲戚抱养,妻子则被发卖给了一户普通人家做继室。

贺双兰原本还有个弟弟任知县,可是聂光裕落马后,他妻弟贺宏光又如何能够保全,也一并被革职查办,贺双兰没了倚靠,一个弱女子,如何对抗地方士族,只能听凭发落。

然而她再嫁的这人,却嗜酒如命,吃醉了酒便要打骂她。贺双兰不堪忍受这等折磨,有一次被殴打后,趁这人打累了熟睡,拿剪刀刺死了他。

贺双兰被抓捕入狱,聂光裕在牢中听闻了这件事,悲痛欲绝,五内如焚,便咬破手指写了血书,想为贺双兰求得一命。

顾励看着那脏污的血书,简直震惊不已。他自己就是单亲母亲抚养长大,深知女人的艰辛,就算是在现代,一个女人在职场上社会上也有诸般不易,更别说是古代的女人,尤其是大楚的女人。

大楚与大明一样,女人都要裹小脚。此外男女之防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男权社会对女人的支配和压榨,也到了极致。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他要改变这种现状,从贺双兰的案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