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情的慧根(第4/5页)

余情听他毫无生意,涕泪横流,眼泪像瀑布一样,冲刷着脸颊向下流淌,心痛的不能自已。

凌安之却差点笑出声来,面上似有期待憧憬之意:“别哭,哭什么,那个地方,无病无伤,无痛无忧…不用餐沙卧雪、枕戈达旦,没有诬陷和背叛,说不上还能再见到凌霄…,三哥享福去了,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余情放声痛哭,一把搂住凌安之的肩膀,千言万语…留不住。

凌安之强力支撑,已经靠不住,被余情这么用力一搂,觉得浑身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疼的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小黄鱼儿,别…这么碰我,三哥…挨不住。我就这一两天了,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平生最后一愿——自己一个人咽气。

余情跌跌撞撞的出了医室,出神的看风中的飞灰,觉得当一把灰也好,风一吹就散了,没有思想,就没有烦恼。

如果人生可以选择,在那年冬天她如果没去黄门关,碰不上手欠轻裘的少年将军,会不会人生会平静很多?

而今,这个人却要活生生夺了她的内丹,摧毁她的心魄。

确实是受了千秋不世之苦:他生而为私生子,一生未名正言顺,死了也不敢埋进祖坟,苦;活不到老,苦;多次急病折磨,苦;沙场多次命悬一线伤痕累累,苦;终生殚精竭虑,一半的时间尽是餐沙卧雪,未得几日休息,苦;母亲和妹妹惨死,苦;和凌霄生离死别,苦;被世人憎恨构陷,苦;求一份毫无保留的相待凌霄去后再求不得,苦。

人生已无念,不再计较悲欢,曾经忠肝义胆怎样,身边也曾繁花似锦又如何?他无法偿还的人也许全在九泉之下了。

余情两眼望天,想着那人平生所受之苦和毫无求生意愿,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再想到这么多年一起年少或欢脱、或烂漫的时光,沉浸在往事中,又忍不住开始笑。

花折自走廊经过,看她这样,心中暗暗吃惊,这人神智貌似有些不清楚了,伸手试探着拉余情:“余情,你别这样,此事你已经尽了全力了,不必过于自责。”

想到凌安之曾经的信任浪漫,像个小子儿似的逗她开心,向她皮实耍赖,余情惨笑落泪:“花折,我和裴星元演戏演了全套,可如果我当时刀抬起一寸,没有扎成一个透心凉,哪管只最后向他暗示一个眼色,是不是会好很多?”

花折心里也极不好受,伸手为余情拭泪:“别这么想,你但凡留有余地,二阴毒怎么会信你?我都骗不过他,你能做到,已经太不容易了。”

凌安之觉得自己过去这么多年的人生,像是搭了一个戏台子唱戏,开始一幕幕在眼前掠过,身边的人熙熙攘攘不停流换,浮浮沉沉,寻寻觅觅,后来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个温柔仁义的凌霄。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终于来入梦。

凌霄和以前的时候一样,穿着夏天的衣服,还是那样列松如玉的颀长少年,一手牵着马,一边和他并肩走在一处湖边沙地上。

见那湖水清浅,粼粼波光倒映着荡漾头上太阳的光芒,湖岸边树木、灌木丛、草树生机葳蕤,远处有几座郁郁葱葱的青山,山尖上还覆盖着皑皑白雪,美不胜收,湖边干净的草屋长椅,胡杨和骆驼刺生长的繁茂有序。

凌安之心下狂喜,像是走丢了的孩子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家长,他本来想埋怨着问他这些天跑哪里去,找得他好苦,不过心下也知道凌霄不在了,小时候听上了年纪的下人说,碰到冥间之人,不能叫破,一旦叫破,那人就会消失,他赶忙把话咽了下去。

他们两个和以前在西域里忙里偷闲的时候一样,先是在湖里肆意的游泳,他水性好的能漂在湖面上晒着太阳睡觉,凌霄和之前一样,枕在他肚子上借点浮力,也能撑着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