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戈珍在庞巴多酒馆(第2/3页)

他们听到她在那边有气无力地说:“他不来——人家有人约了。”随后那边桌上发出更大声的说笑和窃窃私语。

“她是你的朋友吗?”戈珍沉静地看着杰拉德。

“我和伯金一起在海里戴家住过。”他迎着戈珍沉静审视的目光说,她知道米纳蒂是他的情妇之一——他清楚她知道这事。

她四下张望一下,唤来了侍从。她此时最想喝冰镇鸡尾酒。这让杰拉德心中暗笑,心想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海里戴这帮人喝醉了,说出话来很恶毒。他们大声地议论伯金,讽刺他做的每件事,特别是他的婚姻。

“哦,别跟我提伯金,”海里戴尖声说,“他让我恶心。他跟基督一样坏。‘天啊,我怎么才能得救啊?!’”

说着他自己醉熏熏地窃笑起来。

“你还记得他常写的信吗?”那俄国人说话速度很快。

“‘欲望是神圣的’。”

“啊,对!”海里戴叫道,“太妙了。我衣袋里还有一封呢。

我肯定有。“

他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堆纸来。

“我肯定我有!呃,天啊,有一封!”

杰拉德和戈珍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们。

“啊,太妙了,真妙,呃!别逗我笑,米纳蒂,它让我打嗝儿,嗝儿!”大家都笑了。

“他信中说什么了?”米纳蒂凑过去看,松散的头发飘落下来盖住了脸。她那又小又长的头显得不那么体面,特别是露出耳朵时更是这样。

“等会儿,等等!不,不,我不给你看,我来念。我念最好玩的那一段——嗝儿!天啊,我喝点水是不是就不会打嗝儿了?嗝儿!啊,我没救了!”

“是不是谈黑暗与光明的结合,还有,就是腐蚀流?”马克西姆说话快但吐音很准确。

“我想是这些。”米纳蒂说。

“哦,是吗?我都忘了——嗝儿——是那封,”海里戴说着展开了信。“嗝儿——,是的。简直太妙了!这是最妙的一封信。‘每个民族都有这么一句话——’”他象念《圣经》的牧师那样缓慢、清晰地念着信,“‘毁灭欲会战胜任何别的欲望。在每个人身上,这种欲望就是毁灭自我的欲望’——嗝儿——”他停下来看着大家。

“我希望他先毁灭自己做个样子再说,”那俄国人很快地说。海里戴窃笑着,有气无力地向后仰着头。

“他没什么可毁灭的,”米纳蒂说,“他已经够瘦的了,只有一把骨头渣儿了。”

“哦,很好!我喜欢读这种信!我相信它治好了我的病,不打嗝儿了!”海里戴尖叫着。“听我接着念下去嘛。‘这是一种衰退的过程,退回原形状态,随着腐蚀流回归,回归到生命原本的基本状态——!’啊,我的确觉得这太神奇了。它超过《圣经》了。”

“对,腐蚀流这句话,”俄国人说,“我记住这句话了。”

“他总在谈什么腐蚀,”米纳蒂说,“他一定很堕落,否则脑子里就不会想这么多。”

“很对!”俄国人说。

“让我念下去!哦,这一段妙不可言!听着。‘是在这大退化中,在生命体的退化中,我们获得了知识,超越了知识,获得了至深的感觉,这是一种狂喜。’哦,我真觉得这些话荒谬得出奇。你们不这样看吗?这些话象耶稣说的。‘如果,裘里斯,你需要和米纳蒂产生这种退化的狂喜,你就应该争取,直到获得了它。当然,你身上肯定也有一种活生生的积极创造欲——极端忠诚的关系,当活跃的腐蚀之花开败后。’我真不知道这些腐蚀之花是什么。米纳蒂,你是这样的花。”

“谢谢,那你是什么呢?”

“啊,我是另一朵,按照这封信所说我肯定是的!我们都是——嗝儿——恶之花!这太妙了,伯金是一座折磨人的地狱。折磨人的庞巴多——嗝儿!”